意外
东方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但是又被滚滚的浓烟覆盖,像是遮了一层黑纱。清晨本应寂静的街道此时却已经挤满了人,汉子们怀抱空水桶,满头大汗摊坐在地,妇人小孩则是站在一边观望,而街道的对面便是那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宅邸。
“可算是扑灭了,这大火可是出动了我们长宁半个镇的人啊,连街口老刘家的二瘸子都过来帮忙了。”
“这不是林郎中家吗,林郎中他们三呢,没在里面吧。”
“唉,林郎中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听说小凡和陈驼子出去了没在家,李家小子已经去找了。”
“幸好啊,不过也苦了这娃了,年纪轻轻的,本来就没有娘,这爹也烧死了,太可怜了,以后可得多帮衬帮衬。”
聚集过来的街坊们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间尽是惋惜。
刻着林宅两个字的牌匾此刻已然焦黑,宅邸不大,火势来的又凶猛,虽然已经被扑灭但是几处房屋都被烧的也已经坍塌下来,能抢救出来的物品也少之又少,和那盖着白布的遗体一起放在门前。
“爹!”
林凡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大脑一片空白,脚步踉跄着向那一抹白布奔去,就算跌倒数次速度也丝毫不减,更是感觉不到疼痛,旁边的人也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来。
他双手颤抖着揭开了白布,虽不想相信,但盖在下面的确实是他的父亲林秋木,只见林秋木遗体烧伤的地方并不多,面容也很是安详。
“怎么会这样,爹......您醒醒啊爹......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就应该陪在您身边的,都怪我......”林凡抱着那惧冰冷的遗体撕声的喊着,悲伤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眼泪决堤而下。
与父亲生活的一幕幕皆不由自主的浮现于他脑海之中,那是他唯一的至亲,是自己一身旧伤却为他遮风挡雨的人,更是给了他全部疼爱的人,这爱虽无言,却保护他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十几年,但此刻这个人只能永远活在他的记忆里。
周围赶过来灭火或是观望的人全都安静下来,这林凡才不到十八岁啊,林郎中这么好的一个人,老天为何如此不开眼,在场的每个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都莫名酸痛,有些平时亲近的街坊更是不忍再看,暗暗抹泪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宅子中的火已经被尽数熄灭,林凡也已经不再哭喊,只是静静的坐在那,仿佛失了魂魄。
“小凡,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我呢。”陈驼子一直在旁边默默的守着,此刻见他情绪已经发泄了出来,便上前摸了摸他的头,语气中尽是心疼和无奈。
听到从小一直陪伴自己的陈叔温和的话语,一股莫名的暖意逐渐在心中流动,慢慢驱散了那痛彻心扉的寒,他渐渐清醒过来,心里想着:陈叔说得对,我再怎么后悔难过爹也活不过来了,以前我凡事只顾自己开心,觉得只要有他在,自己便可以一直随心所欲,丝毫没真正的去了解过他,更没为他分担过什么,所以我要冷静,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但我一定要去弥补!
林凡虽性格自由洒脱,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但他脑筋还算灵活,也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待平复了心绪之后,很多疑问便浮上心头。
“陈叔,你觉不觉得奇怪,昨天走的时候还好好,为何家里会突然着火?而且爹的烧伤也并不致命,脸上也没有身处大火中的人该有的痛苦以及惊慌的表情,这说明他在着火之前就已经死了。”他一边对陈驼子说着一边仔细的检查着林秋木的遗体。
由于父亲是郎中,林凡耳濡目染的也学过一些医术,所以遗体上的很多细节他也分辨的出来。
“小凡,正要跟你说,你家定是得罪了什么人,咱把林郎中从火里背出来的时候便立即找人看过了,说死因是可能是被隔空切断心脉,而且一击毙命,好在看起来并无痛苦。”旁边最先进去救火的刘老大之前看林凡沉浸在悲痛之中,不忍打扰,现在听林凡主动问起了这些,随即拍了拍林凡的肩膀说道。
果然如刘老大所说,林秋木浑身上下并没有什么外伤,死因为心脉骤断,一般人肯定是做不到的,也只能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了。
林凡转头看向陈坨子:“陈叔,咱家在外面有什么仇人吗?”
只见陈驼子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没听秋木提过,属实是没什么头绪,咱先去报官吧,让官府查查。”
林凡握紧了拳头:“只能先这样了,多希望这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爹还在屋里等我归来……”
林宅大火的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期间镇上的府衙也派了不少衙役挨家挨户的询问相关情况,但却没问出一丁点有用的线索,时间久了此事便如石沉大海,由于遗体不能存放太久,林凡虽不甘心但也只能先让父亲入土为安。
镇上的人除了帮忙拆掉被烧毁的房屋,以及为了林凡和陈驼子这爷俩来自家小住,其余的事便默契的不再提起,也恢复了往常祥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