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奉天宫地处嵩山之南，百年来珍奇物种、飞禽走兽数不胜数，乃李唐王朝创世以来绝佳的围猎地之一。这一日，则天女皇携浩浩荡荡的人马提前到离宫住下，为庆祝重阳佳节做好铺垫。除皇亲国戚外，住在京城里的七宗五姓和高门世家的子女也相继受邀跟随而至，离宫上下顿时车马人群络绎不绝——真是山潮水潮不如人来潮！中年贵族大多在宫殿内赏玩；年轻的郎君与女娘则被吸引到郊外林场去“观战”——猎杀时刻一触即发！

此时，翊卫军驻守的嵩山围猎场内，女娘们端坐于大营内谈笑风声，期待着郎哥儿们的狩猎战果，可等了大半个时辰，却也只见得贵族子弟们猎来些寻常兽物——终究不过是些野兔、狐狸之类的，稀奇点儿的莫过于临淄王、德王世子爷和陇西李氏家小公爷猎下的麋鹿。

涿鹿郡主抬头看了看身边的舒歌，又看看范阳郡主，两位女娘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随即，范阳郡主起身出帐而去。

涿鹿郡主则挑眉一笑道：“依我看，诸位兄长今儿的气焰不似往日般强烈，可是缺了点儿什么？”

皇郎子弟们面面相觑，各自都笑而不语，只听涿鹿小王爷朗声笑道：“郡主妹妹，你说我们缺什么？”

涿鹿郡主一笑，将身边的舒歌推了出去道：“缺咱们的‘玄武女将军’上场呀，没小马爷在，你们呀就提不起斗志！”

众人一听，均点头称是，个个都起哄着想让舒歌“出战”，见场面热烈舒歌便躬身行叉手礼笑道：“诸位，臣受陛下之命有任务在身，不敢造次，还望海涵”

“哎呀，小马爷，这京中谁人不知围猎年年拔得头筹的便是你，若你不来我们都提不起兴趣喽！”长孙家的小侯爷也高声应和道。

正在劝说间，大太监跟随范阳郡主快步走进帐内跪下行礼道：“圣人口谕，今日围猎会上只有上官家小女娘舒歌，没有翊卫军女将，大家方可尽兴赏玩。”

话音刚落，帐内一片人声鼎沸，舒歌立时就被簇拥着出了大帐。

宫仆早已牵来骏马，舒歌翻身一跃而上，红衣白马，巾帼英姿，女娘们个个欣喜得连连鼓掌，男儿郎见此光景也纷纷翻身上马；涿鹿郡主笑颜喊道；“舒歌，赢他们个遍，让男儿郎们瞧瞧什么叫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

舒歌笑得开怀，抱拳朗声回道：“遵命，女娘们且放心吧！”随即一提缰绳跳转马头，高头大马瞬间腾起前蹄，霎时间奔将出去，其余子弟也纵马齐去——林场内倏然间马啸嘶鸣、蹄踏江山、声势宏大！

另一边的营帐内是年纪更小些的儿郎与女娘，褚舟意作为皇家助教被安排至此作陪。

他在营帐门口看到马群奔去，不由得拇指与食指的指尖紧握，若有所思……小娃娃们早就听说褚舟意便是《市井传》的作者，顿时起了兴趣，个个闹着褚舟意要听后续的故事。

一阵哄骗后，褚舟意只得妥协了——他让小娃娃们围拢坐成一个大圆圈，他则坐于中央开始娓娓道来……不知何时正在讲故事的褚舟意，余光神速一瞥——帐外有人闪过，随即又不动声色地回过神来继续说书。

奉天宫内，一人跪在牡丹苑中禀报道：“回禀陛下，小帐内并无异况。”

只见屏风背后那位华贵富态的女皇摆摆手示意其退下。半晌后，女皇闭着眼养神，平静地开口道：“婉儿，朕想着也该给舒歌赐一门姻亲了，你说呢？”

上官婉儿当即跪下叩首道：“谢陛下隆恩，只是上官家本有罪于陛下，只怕舒歌无颜再受陛下的福泽。”

女皇轻吸一口气淡淡地说道：“起来吧，何为有罪？舒歌自小跟你，姨母堪比从母；朕也是看她长大的，只是怕她不喜朕赐予她的郎君呐~！”

上官婉儿再次叩首道：“陛下钦赐姻亲乃我上官家之大幸，舒歌定然欢喜也定是愿意的，谢陛下恩典，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皇微微一笑：“嗯~，今日朕准了她去围猎，晚上倒是很期待她的战果如何呀！”说完伸出手去，上官婉儿随之起身扶起女皇向内殿行去。

歌儿，姨母这次怕是来不及帮你了，陛下利剑出击了，你可一定要招架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