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妻为妾
“怎么了?”薛浣问。
“据我所知,卢尚书府不缺这五百两,这对他们而言,不算很大的数目,不至于拖欠。”封晔说。
“啊?那怎么拖着不还。”薛浣疑惑。
“卢尚书教子甚严,我估摸是这卢公子瞒着他父亲欠下的债,追债的上门他还叫人偷偷赶走了。”封晔说。
“那就好办了。”薛浣道,找他爹告状就是了。
“等下,你那表姐夫开得什么铺子?”
“说是绸缎铺子……一个公子哥应该也不买布,怎会欠了绸缎铺子这么多银子?”薛浣反应过来。
草。
薛浣暗骂,这表姐害人啊。
本朝禁赌,但赌坊利润高,民间赌坊屡禁不止,官商勾结牟取暴利,这已是约定俗成的秘密了。
但,若明目张胆地找卢尚书要银子,他恐怕能把这赌坊弄下去。这个表姐,就是个拎不清的!自己一个现代人都比她明白。
她拽了封晔的袖子就要往回走。
“你这是干嘛?”封晔纹丝不动。
“回去跟舅母说清楚,让她死心。”薛浣道。
封晔见她气冲冲的样子,有些好笑。
“其实也有办法追回银子的 。”封晔道。
“什么办法?”
“事情解决不了,那就把事闹大。
卢公子嗜赌,既然欠了你表姐赌坊的债,恐怕也欠了其他赌坊的债。敢在京城开赌坊的,背后多有贵人,只要你表姐拉了其他赌坊老板一同去要债,卢尚书也没法把所有赌坊全弄下去。”
还是古人有办法。薛浣想。
“三郎巧思。”她赞道。
她松开手,封晔感到手腕上力道散掉,他下意识反手扣住薛浣的手。
“你……”封晔是想说什么的,可他看到薛浣清澈的眼睛透着关切,突然说不出话来。
封晔是个在军中待过很多年的武将,长年跟大老粗混在一起,曾经还是会被荤笑话弄得面红耳赤小公子,现在却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对骂。
虽说十六岁前是在京城被当做贵公子养着的,但性格从小便直,一贯爱憎分明,想做便做。就从他往父亲妾室嫁衣上涂桑葚汁就能看出来。
积香山一面,他以为遇到了命定的那个人。
恰好的时机,他奉诏回京,恰好的时机,他从马贼收了救下她——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恰好这女子又寄住国公府,他还道是哪里的远亲来投奔,正好近水楼台。
他摩拳擦掌,想按军中那些老兵们教的那样,俘获喜欢女子的芳心。
事情本该是这样的。
他满怀期待地回府,却等到父亲给他介绍自己的继母——年轻美丽的继母。
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早为这次的正式见面打了腹稿,却毫无用武之地。
但这桩事太隐晦,太禁忌,却让他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就像线团里的针,剪不断理还乱,若要强动还怕被刺伤。
他心里是明知早该断掉的。
他也这样做了,埋了金钗,断了念想。
他发誓,自己真的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看母亲院前的桑树。然后又是不合避免的失控,他同她开心地谈笑,她还问他喜欢怎样的姑娘,要给他相看。
当然是你这样的,我一眼就喜欢上了。
还久久难以忘怀。
他从多嘴的侍女口中得知她在府上不受重视,日子很难,赏菊宴上外祖母嘲讽她身份低微的话在席间传的风生水起,甚至有人拿此话与他套近乎。
“封副指使,那般不上台面的人你莫要放在心上,不过仗着美色,国公也是晚年一时糊涂才娶了她,可莫要因此跟国公置气。”
他很生气,却无法为她反驳,他轻飘飘的反驳会给她招致祸事。他在边关许久,也见了人间百态,已不再轻狂。
可她倒是洒脱,还真给他相看了,头头是道,叫他怎能不气。听说她要独自回娘家赴宴,他便意气上头,陪母亲回娘家不是很正常吗?转念一想,还能给她撑撑场子。
后来,他能猜到她嫁给国公并非自愿,可听到还是难过。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往者不可谏。
然后便是现在。
“你若在国公府难过,和离吧?”
他并非想娶她,但他只是想她开心些。
薛浣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眉心微微蹙着,心中一片恍惚。
她还是很快清醒过来,莞尔一笑:“说什么傻话?”
在这个年代和离,谈何容易,但……她还真有这个打算。
马车才到国公府,薛浣便见自己院中的侍女阿芹匆匆跑来:“夫人,国公在您院中等你呢!”
国公,他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