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死士

那便是韩王妃。

她与韩王妃相交甚少，只在节庆宫宴中见过，且还是在三年前，近年从未见过，想必其中定有猫腻。

且她才不信韩王对妻子情谊甚笃，光是观他从未推拒下边送的娇妾美婢，还有坊间传闻，便可窥之一二。

燕明熹猜想，韩王妃莫不是被囚禁了？亦或是，早已不在人世？

这次出宫几日，本是只要将少阴玉取回，但现下身边有了帮手，说不定还能去韩王府看看。

不过她得先去替她阿娘点灯祈福，时不我待，她便急匆匆地赶去昭明堂。

***

燕明熹随着堂内的僧人们一道念了一个时辰的佛经后方才出来，她似是想起什么，脚步略一踟蹰。

一旁的僧人细心，注意到这位贵人的动静便开口问道：“明檀越可还有事？”

燕明熹顿了下，语气甚是不在意，点点头，“我家中有人病了，我想给他求个平安符，不知可否？”

“明檀越可将他生辰八字写在上头，方可更为灵验。”僧人将笔墨递给了她，温和道。

燕明熹提袖捉笔，洋洋洒洒地写完了。

她步出堂外，看了看手里的平安符便暗自得意，觉着自己的记忆力甚是不错。

接着一愣，不过这东西要怎么送出去？难不成让万仞他们去办？他们可是死士，这般动用实在是大材小用，更显得她是无知小儿，如此行事，何以立威？

燕明熹突然感到无力，便蹲坐在一旁的阶梯上，横竖这边人也不多，也无人认出她是谁，便是放肆个几日也无妨。

她捧着脸又想到了阿娘，想到阿娘生前对她说的话；又想到前世与蒋昀阳在最后的时日总是争吵不休。

接着又想到前几日做的梦。

什么洛娘子？到底是何方狐媚？女子嘤嘤的哭声还回荡在她脑海中，就连那佳人容貌也甚是清晰。

虽知是梦，但前世心结依旧难解，燕明熹心中焦躁，又觉着自己甚是无用，重回本该是要改变，可自己如今还是这般不争气。

她蜷着身子，眼眶一红。

看着手里的平安符，燕明熹气得咬牙，正想站起身将它丢出，一道颓长的阴影罩在她上方，她心绪不佳，正要耍脾气让这人滚，方要开口时，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

“欸，殿...这位小娘子怎么出现在此处？”

燕明熹抬头一望，果真是让她非常恼怒的蒋昀阳，他的嗓音还有些沙哑，想来是风伤尚未痊愈，但却能依稀听出他话语中的惊喜。

燕明熹眯着眼瞥了他几眼，看他脸色红润，脚步踏实，想来风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便要绕开他，“怎么，就许你来，不许我来？”

我这又是哪得罪了这位祖宗？？？

蒋昀阳慌了一下，他在几百尺之外就见到她了，但又想到早上他阿爷推给他的婢子，脚步一滞，又有些犹豫，走近后，发现确实是燕明熹，心中居然莫名生出欣喜之意，春风吹拂，空气中仿佛都带着灵动的春意。

天上砸馅饼，莫不是这般的感觉吧？

见她要走，蒋昀阳下意识地抓了她的衣袖，燕明熹瞪了他一眼，罵道：“登徒子，放開我。”

她声音不大，附近也无旁人，但蒋昀阳还是有些心虚，他左顾右盼后，抿了抿嘴角，若无其事道：“这位小娘子劳烦借一步说话。”

他带着燕明熹走到神木那儿，燕明熹一直跟在他身侧后几步，硬是不与他并行。

他们到达后，蒋昀阳顺势回过身，觑了一眼燕明熹，又摸了摸耳朵，开腔道：“殿下怎会在此处，一人出行，甚是危险，护卫呢？要不蒋某送妳？”

“哪来的殿下？我姓明，是来为家中祖母累德修福。”燕明熹把头扭到一边，看向身旁的神木，“三公子贵人事多，来这儿又是做什么？”

蒋昀阳蹙了蹙眉，他也算是出身甚高的贵族公子哥，何曾被冷落白眼？当下即想发作。

但他一顿，没有说话，又想了片刻，认真回想着自己究竟哪里得罪过这祖宗，怎么每回见到她都如此喜怒不定？

蒋昀阳眼角猛然一跳，想起嘉慧皇后的忌日便是在近日。

他细细地看了燕明熹的脸，见她眉眼间满是萧索，还有挥之不去的愁苦。蒋昀阳心中一叹，也不知为何，便想伸出手安慰她，伸到一半，方才消失的理智迅速地制止了他。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便朝着空中挥了一下，详装在驱赶蚊虫。

蒋昀阳忽视掉燕明熹狐疑的目光，正了正色，郑重地开口：“明小娘子孝顺谦和，想必老夫人定很欣慰。”

他往前稍微靠近了燕明熹，低声道：“殿下莫要伤心太过，嘉慧皇后一直都陪着殿下。”

语气竟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