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公子

人之间来回打量，抓起尚在神游的白榆，反手一带，将门给关上了。

她边走边扯着白榆嗔道：“妳这丫头好没眼色，他们二人都如此明显，妳还傻愣在那儿，哪还有妳的位置啊？”

“呀，司巧姐姐妳别扯我啊，我这不是来看望三公子吗？”

“呵呵，打量我不知道是吧，妳这丫头真是贼心不死。”

格凌轩乃是平康坊最得文人墨客喜爱的一处妓馆。除去这儿有各式胡姬、中原美人还有自百济丶高句丽和新罗、倭國来的异国姬侍；在这儿的清倌儿个个都是饱读诗书、色艺俱佳，上能与文人们对上几首酸诗，下能与浪荡纨裤们续上几句浮诗艳句，故而颇受众人欢迎。

也正因楼中花团锦簇、百花齐放，想成为格凌轩的都知娘子可不是件易事，单凭美貌是万万不够的。

格凌轩位于平康坊中曲，位于街区末端，与其他家伎馆稍加隔开，故而颇有种清幽之感，但往来者众多，门前可见许多来一饷贪欢的官吏及士子们。

三栋楼分为前丶中丶后，三栋连接成一个占地颇广的院落。前栋乃是乐伶丶舞伶登台献艺之处，中栋则是倚红偎翠丶醉卧花丛的富贵乡。

她们一路穿过中堂，来到最后一栋楼房———此楼与前两栋风格大相径庭，前两栋务求富丽堂皇丶雕栏玉砌，最后这栋与其说是楼房，不如说是高台，有三层楼高，然而却需爬两层阶梯方能到达。

二人走到门前，将腰牌递给门口的守卫后，便恭敬低声地齐声喊了句：“公子。”

“进来吧。”里头传来一道慵懒清澈的男声。

公子行事向来求稳周全，自上个月前也不知怎么了，行事力求雷厉风行，若是有人废话便会先遭一顿打。

司巧暗自砸了舌，迅速地汇报：“十二死士带来了少阴玉新主子。果不其然，如同公子所言，是宗敬公主不错。公主是同蒋三公子一道来的，说是在查小娘子失踪一案。”

“...还请公子指教。”她顿了顿，显然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试探地开口。

男子笑了一声，笑声着含着不可名状的愉悦，他对二人招了招手。

二人互觑一眼便敛衽近前。

男子语气轻快还带着一丝宠溺，将案上摊开的书卷慢慢卷起来，“她想查燕任宣和燕婉姗，你们便帮着查吧。务求平安顺利，别给她使绊子，她若是嗑着碰着，我唯妳是问。”

“嗯，如今燕任宣尚且动不得，把罪推往下面的人身上好了，”男子自旁边拿过一个精致的缠丝镂金锁，随手把玩着，随后轻蔑地笑了一声，“果然愚蠢是打娘胎带了的。”

二女跪在地上不敢接话，公子这几月阴晴不定，谁也不敢去触他霉头。

“对了，七襄的事，透漏一点给蒋三。”

“哼，此人智多近妖，想来给一点猫腻便能寻着源头，那便让他去闹。哦，说到蒋三，”男子歪了歪头，招手让白榆靠近，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柔声开口，“主家前几日传信来了，说是一切照旧。人已经快进京了，妳也好生准备着吧。”

“好了，就这样吧。司巧妳便听命于我们少阴玉的新主子，小心伺候着。这丫头自小倔强，妳好生看顾着。”

“司巧下去吧，白榆留下。”

司巧低声应了一声，不经意地抬眼瞥去，只见公子扣着白榆的下巴，拇指暧昧地按在了她的唇上。她立刻移开目光，便敏捷地退了出去。

待司巧离开后，男子放开白榆，微眯着凤眼抬了抬下巴，“去把妆给卸了。”

白榆低低地应了一声，过了片刻后，穿着素白寝衣回来了，她低着头跪在男子身旁，便听见男子含笑地声音传来：“把头抬起来。”

初夏将至，谷雨的水气夹杂着熏风吹拂，一缕发丝自白榆的颊边扬起，拂过她微微低垂的眼帘。

外头银汉皆无声，眼前美人得流影。

她抬起脸，竟是一张与燕明熹六分相似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