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金玉贵人
他的声音有种别样的沉冷,燕明熹有些陌生。
蒋昀阳向來对她放肆惯了,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嬉皮笑脸,偶而针锋相对,也不见这样的面孔。
这疯子又低哑地嘎嘎大笑,他不怀好意地讥笑:“好、好、好。死也太便宜你了。公主,不如我们近距离观赏下,这位闻名天下的状元郎是如何低声下气、犹如狗彘般的求饶。”
“蒋昀阳,你个狗/娘/养/的/贱/种,现在立刻下跪,向我磕百个响头,我就先放了你的小娇妻;若是不从,我便先切下尊贵的公主殿下的一只手来送你,也算作你升官贺喜之礼。”
蒋昀阳脱下玄色大氅,整整齐齐将它放于一旁。
燕明熹并未注意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惊慌间,她泪眼朦胧认出了那件大氅。
这是他们有一回一道出游打猎时,她给他打下的黑山狐制成的,用以作为他及冠贺礼。
燕明熹虽于针线上不太拿手,但还是硬着头皮,躲在房间绣了整整一个月,当时还刻意躲着蒋昀阳,不让他知道这份惊喜,哪里知道她每每累得睡着后,都是蒋昀阳将她抱回厢房,再替她刺破的手指上药。
当时燕明熹光是选样式,就去烦了尚功局整整半个月,尚功局司彩都求着她别折磨众人了。
最后燕明熹选了个朝阳飞燕的图腾。
蒋昀阳生辰那日喝了不少酒,他似乎是挺开心,明澈的双眼流淌着温柔的华光,他瞧燕明熹情绪有些低落,便想逗逗她。
蒋昀阳将人一把拽入怀中,搂着少女袅娜的腰身,轻啃她的小脸,见她侧着脸躲他,便又轻吮着她小巧的朱唇。
少年有些心猿意马地问:“殿下—夫人——平儿怎么不开心啊?说好给为夫的生辰礼物呢...明熹...”
“喝了酒就尽来烦我,”
燕明熹微嗔憨笑,推了他胸膛一把,然后从他腿上跳起,从乌木衣柜深处拿出一件玄色大氅,她摸了摸上头的刺绣,嘟着小嘴有些落寞道:“绣得不好,像只肥雁似的...”
“我瞧瞧。”蒋昀阳将燕明熹拉到榻上,將人再次搂进怀里,用鼻尖轻蹭着少女脖颈的肌肤。
看到刺绣后,故作夸张地惊呼:“活灵活现、针法活泼,瞧瞧这大鹏展翅之态,颇有青云直上之气。”
燕明熹被他的油嘴滑舌和两人的亲密之举闹个了大脸红,本想骂他不要脸,但嘴角又忍不住弯起了甜蜜的弧度。
她用手背碰了下自己的香腮,一双杏眼水眄兰情,“驸马都尉可还想如何青云直上?你那么忙,都没时间陪我了。”
蒋昀阳见她露出难得的娇憨之态,三魂七魄都不知飘去哪了,忍不住去寻她甜美的樱唇,亲了一会儿两人都有些情动,过了半晌,蒋昀阳克制地挪开自己。
方才动情,手脚便有些不听使唤,两人方才齐齐倒在榻上,燕明熹被他拉倒在他胸膛上。
蒋昀阳看向眼前的少女,衣鬓松散,外衣已在刚才的骚乱中被他丢下床,一头雾鬓胜堆鸦,将少女娇美的身躯藏得若隐若现,微微眯着的大眼含滟波色,正盛着笑意瞧着自己。
只是少女脖颈挂着一个小小的缠丝镂金锁。
少女肤白更胜雪,小金锁在少□□美修长的脖颈透出隐隐的光泽。
蒋昀阳勉强地笑了一下,方才想更进一步的旖旎心思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勉强笑道:“这金锁,能不带吗?”
燕明熹抿抿唇,并不说话,从他怀中爬起,因着这小金锁两人早就吵了很多次,但这是母亲遗物,她并不想摘。
“不行。”她雪白的手指下意识蹭着小金锁,眼梢眉角都一起垂了下来,她轻声道。
生辰大喜,两人又在这大好日子各自别扭。
一见到这件玄色大氅,本以为能够彻底割舍的缱绻温存,又再次涌上心头,燕明熹泪如垂露,只觉得满目荒唐,心如死灰怕是再也复燃不起来了。
她头一次恨自己如此无能,恨自己蠢如莽夫。
恍惚间,便听城楼下的蒋昀阳清亮的喊了她一声:“燕明熹!”
听到少年的声音,燕明熹陡然生出一股力量,她猛然挣开诡谲之人的手,趴在城墙上,外下头看去。
就见星眸澄明的少年朝她弯了弯双眼,万家灯火、日月星晨皆不如他眸中的火光。
蒋昀阳笔挺地站在下方,冷然的月光将少年的眉眼勾勒得无比清晰,身后是兵荒马乱、满目疮痍的人间炼狱,可身前是自己誓死捍卫、珍重爱护一生的金玉贵人。
蒋昀阳身着一身白色襕衫、头上戴着黑色的儒巾,就这么英挺凛然、意气风发地站在她面前,一如她头次见到他那会儿。
燕明熹认出来了。这是、是他当年的进士服。是他一身傲骨寄托于此的进士服、是他风骨傲然笔定乾坤的进士服,天之骄子意气之处,是他那么珍惜重视的文人气节啊———
燕明熹喉咙一哽,泪如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