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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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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沿途宫人送了伞,但到底路远,等回到椒房殿,身上小片衣衫都湿了。阿灿从宫人手中接来洁净的衣袍给江见月换上,让人赶紧送暖炉过来。

“孤得将膳食亲奉给婕妤,才是孝心!” 江见月摩挲指尖,还有方才端握铜碟的触觉。

“那得亏婕妤出来了,若不出来,您又不进去,如何奉给她?”阿灿将茶水端来。

“她当然会出来!”江见月接过茶盏,打量握盏的手,仿若还是方才端铜碟的一瞬。

“为何?”阿灿好奇道。

江见月饮了口茶水,没再说话,只让阿灿去灵前看看是否需要续香。自己靠在榻上阖目休息。

为何?

一个身怀龙裔的婕妤屈居第五殿中,若当真与世无争便该在第三殿安分待着,如此欲盖弥彰的谦退无非是要搏一个低调贤良的名声。

有如此心思的人,怎会让一个嫡公主干等在她宫门前!

更遑论当场验膳这般失了和睦的举措。

江见月还在摩挲指尖。

这一趟为的就是这点触觉。

陈婉神色如常,但接碟的手在发抖。

见其面而惶恐,闻其话而打颤,她分明就是亏心于阿母。

江见月睁开双眼,验证了这一下午来的猜测。

可是陈婉又做了何事呢?

这些年她同母亲相处,确有几分真心的。

【“姑娘快走,陛下要杀都督,夫人听到……已、已被灭口……】

江见月又回忆当日侍女报信说的话,意思很清楚,阿母是听到赵徵的话才被杀的。

所以当日阿母入了菡萏台?

香将尽,江见月起身续香。

“婢子只是瞧着陈婕妤脸色确实不太好,万一出殿站在风口上染了风寒,届时反惹陛下恼您。”阿灿随江见月转来到灵前,将清香奉上。

江见月续好香,在梓宫旁跪坐下来,方道,“你也听出来了,父皇格外珍视陈婕妤。”

大行皇后丧仪期间,除了六忌,饮食原也有规制。虽说各宫暗里加些餐食只要明面上过的去,也不算什么。但是如此明晃晃地违制赐膳,便是压根没有顾忌皇后颜面。

阿灿默了默,低声道,“陛下看重的是婕妤腹中的龙裔。”

江见月想起那日自己伏在母亲胎腹上听手足的闹腾的动静,眉梢隐了一点笑,伸手抚摸梓宫,“当初医官说阿母和陈婕妤怀的都是儿郎,好事成双。如今剩她一枝独秀,是该看重些。”

*

“你慌什么?当日永成侯府中的人都已经死绝了,死无对证。若非这厢你自个与阿母说,便是阿母都难以想到那日是你在屋外。阿母见到你们那会,当真以为你是礼佛才回的。”

夜色寂阑,烛火摇曳。

兰林殿中,退了侍者,舞阳长公主扶着女儿坐在榻畔,正给她开解。

“一个半大的姑娘,她能想到甚!多来是真的梦见她母亲方来看你的,再不济便是来示好的。你瞧瞧她,身边除了一个大行皇后留下的婢子,连个像样的掌事都没有。陛下如今的心思都在你这肚子上,顾不上她!”

陈婉散了发髻,一脸忧心疲惫,“阿母不知道,我一直便是有些憷她的,她并非面上这般温和的人。”

“这怎么说?你怕她一个小孩子作甚!”

陈婉蹙着眉,好半晌开口道,“元丰十二年的夏日,有一回我去表兄的抱素楼玩,沿路赏花,许是草木幽深,游出一条蛇来。正惶恐间,一柄飞刀射来钳住了那蛇七寸,便是她射来的。”

话说一半又停下,似是不愿回忆。

“她在你表兄门下,学些功夫防身也是正常的。习武之人杀条蛇不算什么!”舞阳接过话,“后来呢?”

陈婉扶着酸软的腰身,似是鼓足了勇气,“关键就是后来,她跑过来收刀的时候,竟是顺势去头剥皮,动作麻利不提,竟同表兄说今个她的暮食用蛇羹便好,让膳房不必另做他食。”

话至此处,陈婉仿若又看见了当年那个剥着蛇皮手贱鲜血的小姑娘,单薄纤弱,杏眸如水,说话也是低声细语,却让人莫名地不寒而栗。

“蛇羹倒是好东西,你我都吃过的。”舞阳话这般说,却也有些惊诧,“吃归吃,但谁会自个动手,想想便反胃。”

“那你表兄怎么说?”

“表兄?”陈婉有些无语,“他挽了袖子蹲下身去,验了蛇皮又观蛇形,道是无毒确实可用。与她说,暮食不撤,蛇羹也用。小姑娘说自个用不了那么许多,他便说陪她一道用,直哄的小姑娘开了笑颜,方拍着她脑袋目送她离去。”

六月骄阳似火,林荫道上碎金点点,襦裙墨发的小姑娘小跑在花影里,回头时笑靥明澈,颜如舜华。偏她手中滴血,拎着一条被剁头的长蛇,蛇尾随她奔跑晃悠。

陈婉忍过胃里泛起的恶心,克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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