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行(五)
从哪个妖怪洞里逃出来似的。
徐放走的很急,并未发现身后的岑月薛阑二人。
他只觉得身上腰酸背痛,想着一会到家要好好睡上一觉,这次把路摸熟了,明晚可要好好干上一票。
想到这,徐放忍不住加快脚步,远远的他就看到村口那颗常年枝繁叶茂的百年榕树,村里的老人经常在树下晒太阳。
这个时候天还蒙蒙亮,大多数老人都没有起来。
恍惚间,徐放彷佛看到那树上有什么东西,隔着稀薄的晨雾,他看的隐约有些不真切。
等走进了,他才发觉那是一个人。
似乎还很熟悉。
徐放凑近了些,这一看不要紧,险些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后面的岑月只听到前方发出撕心裂肺,不似真人的嚎叫,两人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对视一眼后,匆匆赶了过去。
等二人赶到村口,首先看到的是地上嚎啕大哭的徐放,岑月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到树上吊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那老人面色呈青灰色,嘴唇泛白,显然已死去多时了,他浑身血淋淋的,和先前那些尸体毫无二致,身体被藤曼贯穿缠绕,大片粗壮的藤条残忍的从他体内破肚而出,带着刺目的血迹和内脏碎片。
待看清那人的脸,岑月面色煞白,一下抓紧了薛阑的手:“徐叔.......”
徐家岭清晨难得的平静就被这一声声痛苦的嚎叫打破了,得知噩耗的人们无不惊愕痛心。
按照往常这样的尸体早被村民抬去烧掉了,可徐放不让,硬生生拦了下来。
村民们没了办法,只好先将尸体裹上白布,送回了徐家。
江映柳看着被鲜血浸透的白布,难掩心中震惊,不等她伤心,便见徐放疯了一样扑上来:“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不是说会揪出凶手呢?怎么我爹变成了这样?”
江映柳一时说不出话,哑然道:“对...对不起。”
谢重川将她拉到身后,对徐放道:“徐公子,节哀。”
徐放没了理智,恶狠狠骂了一声:“滚蛋。”
谢重川却还是耐着性子道:“你昨晚没有见过徐叔吗?”
徐放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拧眉道:“你什么意思。”
谢重川:“昨晚徐叔发现你不在屋子里,要出去找你。我们将他劝回房,便出门寻你去了。没想到徐叔....还是不放心。”
“他去找你了。”
刹那间,徐放脸上血色尽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重川继续道:“所以徐公子你能告诉我们,昨晚你去哪了吗?”
徐放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恼羞成怒的吼道:“现在问这个有什么用?我爹能活过来吗?”
说罢,他腿一软,缓缓伏下身子,趴在徐叔的遗体上失声痛哭起来。
葬礼那天,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
徐叔平时受人爱戴,心地善良,哪有出了什么事都尽心尽力的帮衬着,谁也没料到这种祸事会发生在这个老人身上。
徐放跪在棺木前,哭的两眼通红。
村民们忍不住道:“究竟是谁?竟下得如此狠手?”
“他们都说是那舒子行回来寻仇来了。”
“寻仇?寻什么仇?我们又不欠他的,当年他害得整个村子不得安宁,如今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一旁正饶有兴致欣赏徐放痛苦姿态的小乞丐,听到这话脸色一沉,眼底几乎是压抑不住的杀气。
岑月站在另一侧凝视棺木,昨日还与众人谈笑风生的老人,今日却躺在了冰冷的棺材中。
忽然间,一股熟悉且浓郁的香气飘入鼻尖。
她愣了几秒,总觉得这香味在哪闻过似的,电光火石间,她骤然想起了舒子行屋前的那些花。
那身沾了花粉的衣裳早被她换下了。
除了她之外,谁身上又沾上了花粉?
谢重川正陪在江映柳身旁,面露惋惜,狐玉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薛阑漠然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神情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岑月一个个闻过去,都不是。
那这香味必然是凶手身上传来的?
她心跳越来越快,琥珀色眼中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到底是谁?
一阵凉风缓缓吹来,岑月几乎肯定这人就在院中。
“你在干嘛?”薛阑察觉她的异样,开口问道。
岑月却顾不上回答,偷摸站在宾客身侧寻找香味的来源,正当她马上接近人群后的小乞丐时,耳边忽然爆发出一阵轰响!
她循声望去,只见棺木登时四分五裂,木屑飞溅,十几条藤曼迅速抽条暴涨,如飞舞的长蛇,在偌大的院中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