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
“娘娘,娘娘”,碧秋轻轻摇了摇她,“咱们回去吧。”她也没想到人前风光的钟相,背地里会是这副模样,好在周围没有别人看见,不然又该像上回一样说不清楚了。
江晚吟低低应了声,扶着碧秋回寝殿去了。今日之事是意料之外的,前世两人根本没有参加,她更不会见到钟楚怀邀功求爱的样子,真可谓世事难料。
她侧躺在榻上,略略休憩小会儿。片刻之后,萧清允从外面回来。
听到动静,她微微抬眸,轻轻唤了声“夫君”。
萧清允走到榻边坐下,握了握那柔荑般的玉手。他本想今日博个彩头,讨她开心的,最后虽然胜了,终究是不尽如意。若不是那人太过自负,他显然不是对手。
江晚吟读懂他的心思,见他不说,自己也不主动提起,只同他聊起明日秋猎之事。
整个行宫其实只占秋苑的一小部分,其余大部分是茂密的山林,林中有许多山禽野兽出没。各片区域设有侍卫把守,一为保护公子们安全,二来顺便将猎得的山兽运回。
秋猎前会往林中投放一只麋鹿,每位选手的弓箭都做了对应身份的特殊标记。按照历来的规矩,猎的麋鹿的为本届魁首,其余按照猎得野兽多少计较名次。是以很多人一开始就直奔麋鹿而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江晚吟倒是不担心会有什么危险,毕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使坏,胆子也太大了。就是怕万一在林中被什么猛兽袭击,侍卫不一定时时在身边,一个人估计难以应付。
萧清允理了理她的鬓角,宽慰她道,“为夫可不是弱不禁风的,你可不要把我当成书生。”
“我自小也跟师傅学过几招。你若不信,我使一段给你看看。”
她笑着按下他就要舞刀弄枪的身段,“我信,我信,夫君当心便是。”
第二日,一众青年才俊换了轻便骑装,随着秋猎开始的号角吹响,策马奔进山林。听闻钟相昨夜偶感风寒,今日便不曾参加。江晚吟不以为然,那个男人昨天看着还中气十足,一点不像会感风寒的样子,不知又在搞什么阴谋。望着萧清允的背影,她隐隐有些担忧。
一行人进了林子便三三两两分开搜寻,平日一同吃喝玩乐的自然聚在一起,结伴而行,只为寻点乐趣。凡有点想法的,便只孤身一人,不愿到时与人分享。萧清允自然属于后者,要么不来,来了就要拔得头筹。
穿林风呼啸,整片山林沙沙作响,马蹄声惊起的山鸡野雉刚一震翅,就被飞来的箭镞刺穿。萧清允避开人多的地方,向更深的地方前进。
萧清允放缓步子,慢慢地行进。马蹄上被他裹上了布匹,能够减轻叩地的声音。麋鹿的警惕性很强,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动它。
他仔细观察着四周,耳朵听得草丛里有活动的迹象。反手从箭筒里抽出一支长箭,箭尾标有金黄色云纹,左手搭弓,屏息凝神,一步一步靠近。
麋鹿警觉,从草丛里一跃而起,萧清允眼疾手快,待瞧准猎物,箭如霹雳已破空而去,那只逃命的麋鹿应声倒下。
萧清允轻夹马腹,缓缓上前查看。背后隐藏的黑衣人手指一弹,一颗石子正中马背。飒露紫猛然一惊,突然撒蹄狂奔。背上的人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摔下马,手里紧紧攥着缰绳。
飒露紫一路拖着他到处冲撞,萧清允小腿正中一块锋利碎石,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见状他一脚蹬树借力,另一手趁机抓住马鞍,翻身上马,略略稳住身形后,手中缰绳一紧,将飒露紫勒停。
区域内的侍卫听到动静,也都赶了过来。那黑衣人见形势不妙,转身遁走。
萧清允扯过一块布条,将伤口简单包扎,而后起身将那麋鹿放至马背上。一旁侍卫欲上前帮忙,被他拦住。
红日西坠,残阳如血,她等得心焦,萧清允这才姗姗来迟。
众人见太子马上的麋鹿,纷纷喝彩,只有少数几人注意到了那腿上的殷殷血迹,不过秋猎磕磕碰碰也属正常,没人多想什么。
回屋后,他缓缓解开那已浸满血渍的布条,一道深且长的伤口暴露在眼前,血肉外翻,隐隐可见胫骨。
江晚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伤口光是看着就觉得疼,他是如何一声不吭的走完全程的。
“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射箭的时候,马惊了,腿磕到石头上了。”语气异常平静。
江晚吟眸光一沉,飒露紫与他早已磨合,怎会无故马惊,此事必有蹊跷。“夫君遇险时,周围可有旁人。”
“未曾见有旁人。”他暗自隐去那抹黑影之事,“此事我自有理会,凝儿不必担心。”
见他如此,江晚吟也不再多言,命下人唤来专职太医,把伤口处理了。
处理完伤口后,萧清允借故想吃她做的点心,将她支开,自己独自坐在房里,收敛了方才的笑意。
“方旬,进来。”
“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