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顾相思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到两人面前，伸手就要把绑着他们的绳子解开，然而她的手刚一碰到绳子，就瞬间感觉到如同被火烧一般的疼痛。她下意识地收回了手，展开手心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出现了两条红痕。

见顾相思受了伤，两个少年立即停下了挣扎的动作。林之意还算冷静地直视着师尊，问道：“阁下究竟想要什么？”而苏子云则是两眼喷火，朝着棠落大喊道：“你这个妖女，你在绳子上动了什么手脚！”

被点名的棠落施施然走到顾相思面前，牵起她的手，随后伸出手指在她受伤的地方轻轻划过。一瞬间，顾相思觉得手心似乎流淌过一股冰凉的泉水，而当棠落移开手时，原本的伤痕已不见了踪影。棠落转身面朝着苏子云，慢悠悠地说道：“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苏子云被气红了眼，却不知为何闭上了嘴，只拿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她。

师尊把跟顾相思说的话又重新对着两人说了一遍，末了补上一句，“此事关乎天下苍生。牺牲你们二位中的一个，便能换取天下所有人的幸福。”

顾相思以为两人听了之后会大发雷霆，却没想到两人竟是罕见的有了默契，俱是沉默下来。

就在她想法子来应对眼前的困境时，一道寒光突然从她眼前闪过。只听“啪”的一声，一把匕首落到了地上，接着她的耳畔处传来了师尊不带温度的声音，“顾小友，把它捡起来，选一个人杀掉。”

那是一把极其精美的匕首，刀柄处镶嵌着一粒粒的红色宝石，宝石折射的光衬得刀刃锋利无比。明晃晃的光刺进她的眼睛里，亮得让她心慌，她不敢再看，慌乱地移开眼。

直到此刻，她才倏然生出了一丝真实感，她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真切切地需要从这两个人中选出一个来亲手杀掉他。一瞬间，她感到一阵眩晕，与这两人有关的回忆如同井喷一般喷涌出来，占据了她的心神。

“相思。”一声轻柔的呼唤将顾相思从这种近似混沌的状态中拉了出来，她呆愣愣地看过去，发现林之意正微笑地看着她，说道，“过来。”

她脚步不稳地走过去，蹲在了林之意面前，眼神茫然而空洞。

林之意的手腕被绑得紧紧的，他费力地拉开了一点手腕之间的距离，然后双手握住了顾相思的手。感受到她的手传来的冰凉温度，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艰难地把她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搓了搓。

他略一沉思，然后说道：“相思，不要怕。你听我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一旦你的力量觉醒了，你就能亲眼看到那晚发生的一切事。我之前去苏家找你的时候就说过，我会帮你找出杀死顾大人的凶手，为了实现我的承诺，我愿意做任何事，包括献出我的生命。你拼了命努力了这么久，作为哥哥的我也需要做点什么才对。况且，除了你我，这世间还有无数人在等着你，等着你去拯救他们，所以无论代价是什么，你都要勇敢地去做，即使你选择的人是我，我也绝对不会怪你。”

“林哥哥。”听了林之意情真意切的一番话，顾相思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之前模糊的想法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而一旁的苏子云听到林之意说的这番话后，心中警铃大作。他一错不错地盯紧了顾相思，唯恐错过她的一丝表情。

在看到顾相思的眼睛里似有泪光闪烁时，他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对着两人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两个大蠢蛋！这白胡子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们怎么能信他的话！顾相思，你爹爹的事凭我们几个人也一样能查清楚。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你光练真气就要练三十年，更不要说什么可遇不可求的时机了，说不定等你的力量觉醒了，你的仇人早就死了。还有，虽然我喜欢……”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他忙改口道：“和你一起练功，但是我绝不会为了你放弃自己的生命。如果你要杀了我，我做鬼也会日日夜夜缠着你，一定不会放过你。”

为了增强气势，他又用更大的音量重复了一遍，“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在他这一番歇斯底里的喊话后，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

“噗嗤”一声，在一片沉寂中，有人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众人的视线都下意识地转到那人身上，棠落见众人都看向她，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没忍住。”

而反应过来的铃儿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说道：“胆小鬼。”

苏子云一听立马抢白道：“来来来，小鬼你过来，你和我换个位置，看看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吗？”

铃儿对着他做了个鬼脸，说道：“胆小鬼，希望你下辈子可以勇敢一点。”

师尊这时开口道：“顾小友，这样耗下去是没有意义的。所谓取舍，就代表着你必须做出选择。现在，捡起那把刀，动手吧。”

顾相思的眼睛里露出挣扎的神色。在师尊的催促下，她上前拿起那把匕首，紧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