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锋芒

时下虽已入秋，但习惯午休的学子依旧是多数，宿所四下静悄悄的。

靠花圃的一间南向屋子，阳光投射在半开的窗棂上，隐约可见一个伏案的背影。

背影的主人正笔墨酣畅地在撰写文章，当今人人都学薛曜笔法，他却觉得笔画瘦硬外露，他心里更欣赏“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二王”之作。

窗棂下传来几声轻轻的叩砖声，背影的主人将这一列最后一个字慢慢收尾，方才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将窗子关上。

片刻，一个小厮打扮的人闪进屋中。

见到主人仍在埋头在案，小厮上前低声禀告，“回禀主人，那处院子我等已经查过，原先是卫王名下的一处外宅，去年卖给了京中万家楼掌柜万常山，并未有任何端倪，如说眼下还有点牵连的话，万常山才之子万青如今拜在武学教头徐葵门下。”

主人听到并未停笔，仍甩个背影给小厮。

小厮见主人没有表态，也知自己这档差事是办下来了，“还有一事，待主人决断，昨日夜里，属下掩在暗处，不乘想被人突袭。”

说着他摸摸隐隐作痛的右手臂，语气有些不忿，“那人武功极强，转到我身后时，我竟没有察觉，交了几番手，幸而对方对地形不熟没恋战，草草罢手。”

“是否看清那人样貌？”主人似乎停住了笔，扔了片东西进香炉，小厮就见香几上那黛丝纹铜炉飘出香烟袅袅。

“昨晚十五月圆，本应能瞧见些端详，但属下藏身处靠近山脚，那处灌木遮挡，属下无能，并未能看清来者的相貌。”

小厮犹豫了一下，又怕被主人真正认为自己无能，跟着添了一句，“不过属下认为此人并非书院中人，就是京中有此等身手之人也寥寥无几。”

这就有点意思了。

那主人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挺直了身子，“这边之事你交予他人，你先回去替本王紧紧盯着会宁殿，如有消息赶紧回禀。”

小厮欣然领命，但人却没出去，那主人不快道，“还有何事？”

小厮抬头偷瞄了一眼主人的背影，低着头思虑片刻，小心翼翼回禀，“早晌接到宫里传信，昨夜赏月宴上恒王等人在官家面前说主人借故不去，是藐视伦常，急得娘娘为你开脱，被官家责罚，娘娘托话让主人近日回去一趟。”

话已带到，小厮说完迅速闪了出去。

见人已离去，那主人嗤笑一声，自言自语，“哪里是少本王一人，倒是这笔法，改日应让他们见识见识。”

转眼将小厮的话丢在一旁，又聚精会神地去研究案子上刚写完两张《中秋赋》端详片刻，他将“二王”字体的那张小心收纳好放入柜中，将时下流行的瘦金体抄录的却摊在了案上。

画院今日是月考，过了午时方才下学。

希夷交完考卷刚出殿就看见张乐虞，二人许久不见，希夷急忙忙凑了上去，“师兄，今日答的如何？”

张乐虞前些日子一直闭门温习功课，中秋也没下山回家，昨夜更是苦读到三更天，此刻显出疲乏之态，见来人是楼小楼，虚虚回礼，“许久没见楼师弟了，今日之题有些艰涩生僻，不知师弟答的如何？”

希夷自从被王礼仁责骂后，近些天性子已有收敛，课业上也用功了些，但昨日与萧慎等人一游玩，又将功课丢在了脑后。今日两门功课也仅凭课上夫子教授的，加上自己的理解发挥而成，并未觉得题目有多难。

只是见好友神态沮丧，也不好打击他人士气，只得跟着连连称是，“确实夫子出的题有些刁钻。”

见楼师弟也觉得试题难答，张乐虞面色有些好转，想起之前周师兄托付自己之事，如今已过去多日，忖了忖希夷，“师弟，你与上期周半才周师兄可相熟？他前些日子找我托办一档差事。”

说着又警惕的看了看周遭，“周师兄师从王学正，听说此事乃宫中派发下来，所以院中竞选优秀之才参加，周师兄那日还同我问起你来。”

见好友神秘兮兮，以为是什么附院八卦，没想到竟然是那件宫观壁画之事，希夷本想告诉好友，周师兄找到了她，并已邀请她参与修复，但是自己之前答应过周师兄，此事不能外泄。

所以好友提及，她也只得装着毫不在意，“那想是必事关重大，优秀之人必定是千挑万选的。”

张乐虞听希夷这么说，也放下心来。这段时间二人相处，他也知道这位楼师弟胸无大志，求的是肆意快活。

加上希夷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可见周师兄后来也没专门去寻过楼师弟，院中如此多丹青才子，他就说周师兄怎么可能找一刚入学，最后一名的无名小卒呢？

所以他那日并未转告希夷周师兄寻她之事，既然如今两边都不知道，他且当没有过此事。俩人肩并肩，高高兴兴朝宿所回去。

结果第二天希夷就被打脸了。

因前日考了一整天的学问，新入院的学子考前各个如同打了鸡血，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