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病人

的手中的羊皮灯一歪，险些砸到地上。二人赶紧低下身子去护住，待处理妥当，才发现殿门被风吹开了。

如今此处虽少有人来，若是让巡夜看守发现可非了得。翠儿只顾抹黑去关那殿门，结果去了片刻仍未归来。这下希夷心中隐约不好，提着灯巡查过去，只见微微的月光下，殿前空无一人。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顿时希夷毛骨悚然，“娘子，你看。”待她回身居然是翠儿，手里举着盏灯笼喜出望外的，希夷方才卸了力。

翠儿拿进的这盏灯笼，比二人带来的羊皮灯好上百倍，光照的极亮，一面墙上的人物映的翩翩如生，看灯琉璃上面灰尘积陈，应原先久挂于殿门处。希夷听周师兄提及书院近日翻修，猜想或许是哪位匠人忘了挂回去，才让他们得了个巧。

有了光的映照，殿内自然不像之前般阴森压抑，希夷取出随身带着的笔纸开始临摹，先将线条勾勒出来，再标注上脸色、发饰、衣裙、盔甲等所用颜色的描述，最后按照人物、配饰、景物、坐骑一一做了分类，

待希夷堪堪完成了一套，远处传来了巡夜的梆子声，不知不觉已到了二更天。身边的翠儿眼皮子已在打架。

希夷却是神经焕发，暗自庆幸今夜涉险，这壁画难得一见，应多多临摹些下来。她怼了眼旁边的睡迷过去的翠儿，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盖在翠儿身上，继续忙碌起来。

只是恍惚之间，希夷看见壁画上的“神哲”眼睛动了一下，怎能有这等怪事？希夷举灯正要仔细分辨，那“神哲”却发出咯咯的嗤笑，未待希夷明白过来，从壁画的柱子后走出一人。

希夷见到来者，目眦欲裂直觉头痛。

“为兄在旁观楼弟多时，本以为贤弟如此专心不忍打扰，没想到贤弟却在此处偷懒，竟然要将我纳入那画中人。”

一番话直道得希夷耳面发涨、心中惭愧。方才确实是走神了，才会将一个大活人看成那“神哲”，想到自己还举灯盯着人瞧，瞬间双颊扑红，不知该如何答话。

那人侃侃而谈却话锋一转，“今夜你等不加允许私自闯院之事，贤弟又作何说辞？”

希夷脑子惊醒过来，这才是要害的地方，如若萧慎绑她到钱监院处，再深夜通报画院来接人，不敢想象该是何等场面，丢了学籍是小，私闯禁地之罪送官府查办。阶下之囚何谈学画？何谈找出阿娘？

或者二人的谈话声，惊扰了翠儿，心大的婢女嘟囔又睡了过去。希夷收回目光，固然可舍去了自己，可翠儿却是无辜，年纪轻轻白白耽误了大好青春，于心难忍。壮胆言，

“萧郎君，你想怎样？”

从萧慎的视线望去，希夷一身白衫衬得气质，光亮翠绿的簪子束成发髻，背后的，越发娇小玲珑，萧慎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小匣子，你说呢？”

希夷此刻也来不及与他争执，快速掠过与交往的日常，既然萧慎未声张，定是想到要将今夜之事私了，一想到萧慎平日里吃穿用度上的挑剔，寻常之物也难入其法眼。究竟什么才能投其所好，让萧慎满意放过她俩？

半晌，希夷低声道“翠儿平日里跟我家乡一名医学艺，名医对男子肾虚多有研究，医治好得人也，如若萧郎君需要，我明日就着她抄录下来送于你。”说完已面红耳赤，不敢抬头看人。

萧慎听完先是一怔，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孔子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怎能小看这主仆二人，这等赠人之物，亏得她二人想得出来。

怼了眼一旁的希夷，却不似假话，倒是真心真意为他所念所想，这才让人头痛，刚才跟在后面，听主仆二人谈话，本以为就是一玩笑话，没想到竟然让眼前之人记着了，可又该如何解释自己并无疾患？

“萧郎君？”

萧慎本有些恼怒，抬眼撞上那双红彤彤怯怯的眼睛，一向自诩风流的萧小王爷突然愉快的笑起来，笑得得意而放肆，

“既是妙方我拿着也无用，养病需待有疗程，你着小尾巴将药煎好每夜带到此地，我当面送服方才知你说言真假。若是你拿些个兽药医坏了小爷，我就将你等罪行昭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