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甫一立冬，天就冷了下来，北风呼啸，刮得薛灵韵的脑袋生疼，不过好在赶在天黑前进了城，她日夜兼程终于到了汴州。

在去往蒲州的路上她就一直思考，以前逃跑都是陆路，这一次也该换个方向。

于是她先掩人耳目去了蒲州，在蒲州休整一番后换马，掉头至汴州。

接下来就简单了，从汴州一路水路到幽州，再转陆路至营州。

虽说这路上实在艰辛，但薛灵韵心里美滋滋的，前几天她还提心吊胆生怕沈昧的兵马追来，但小半个月毫无动静这让薛灵韵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可超过了前几次的被抓时间。

她猜沈昧是被她的信绊住了脚，毕竟将来有叛军来袭，沈昧这个做皇帝的怎么着也得做一番准备，想来他现在是忙的焦头烂额。

毕竟，还不知道是谁要造反。

薛灵韵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谁胆子那样大。

算了，不想了，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薛灵韵牵马找了家客栈住下来，今夜休整一番，明日上街买些物件直接坐船回营州。

路上的奔波劳累导致薛灵韵一沾枕头就熟睡，一夜无梦。

伴随一声鸡鸣，一抹天光劈开暗黑的天际，金色的太阳从东方升起。

微弱的晨光透过窗牖照在薛灵韵的身上，楼下热热闹闹的叫卖声透过衾被直钻薛灵韵的耳朵。

薛灵韵捂住耳朵，那声音不讲道理，无孔不入，她只能哀嚎一声认命起床。

她推开窗牖看着窗下来来往往的行人，街边吆喝的小商贩，路边卖馒头热腾腾的雾气，中间时不时夹杂着小孩的嬉笑声。

这鲜活的一切一切让薛灵韵终于有了实感。

她真的从牢笼里逃出来了！

看着看着，一滴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里滑落。

薛灵韵笑着抹去，她抬头看着暖阳， “这样好的天气。”

薛灵韵洗漱完开始乔装打扮。

她知晓自己的美貌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一个累赘，百害无一利。

她之前特意去胭脂铺子买了遮盖肤色的粉膏。

她取了厚厚一层涂上，又加粗了眉毛，转眼间就变成一位皮肤黝黑，气质憨厚的寻常男子。

薛灵韵将胸裹得紧紧的，这时的她嫌这胸碍事了，现在要一马平川才好。

薛灵韵穿上男子脚码的靴子，里面垫了几层鞋垫，她又穿了好几双罗袜，这样走路才不会掉。

因薛灵韵有耳洞，为了遮盖她戴了个蕃帽。

蕃帽是从西域传来的，因其实用，很快就在大雍普及开来，蕃帽的两边有护耳，所以又叫护耳帽。

一切准备妥当，她拿起包裹下楼，向伙计打听了集市的方位后一手牵着马，一手拿着刚出炉的馒头去集市。

薛灵韵卖了马，买了路上必备的物件，再给阿娘买了她喜欢的金银首饰和胭脂水粉。

阿娘她最爱美，送了这些给她，想来就不会生她的气了。

谁料一转头就碰上了热闹事。

薛灵韵路过一处宅院，院外围满了人，她好奇张望了一眼，随口问了句怎么了，就有热心的围观群众答了疑。

“周利强抢民女，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那姑娘的父母抱着孩子找上门来了！”

“听说那姑娘刚生完，情况很不好呢。”

“真是作孽。”

薛灵韵顿时被吸引，晚一会再去坐船也不迟。

她猫着腰挤进人潮，不一会儿就到了前排。

“快叫姓周的出来！再不出来别怪我硬闯了！”

说话的人想来是那姑娘的父亲，因为激愤一张儒雅的脸涨得通红，他指着小厮怒目而视。

小厮也不怕他，迎着上前道： “快滚，什么东西也敢来周府打秋风！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不就是想要银子吗？让你姑娘再多睡几个自然就有了！”

小厮嘿嘿笑了两声， “想来你家姑娘也不介意，毕竟孩子都有了，还在意多几个姘头吗？说起来她在哪里挂牌，等爷爷我得了空去瞧瞧，伺候好了给个一文两文的！”

旁边的美妇人听闻哭也忘了哭，扑到小厮面前就要打他，声音凄厉： “我撕了你的嘴！你怎敢这样编排我家姑娘！”

那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那小厮你，你了个半天，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围观的人愈发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门子轰也轰不走，连忙跑到后院通风报信。

薛灵韵在里面听着义愤填膺，不过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虽说是私通生下的孩子，可毕竟孩子刚出生，这夫妻俩不抱着也不关注，将他随意丢在一旁的桌上，任凭孩子在那哇哇大哭？

薛灵韵瞧着这襁褓也是胡乱裹成一团，婴儿的眉眼口鼻都看不见，这样下去这孩子怕是要窒息。

薛灵韵慢慢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