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

“重在体验，”黎望轻声道，“……万一要付出意料之外的代价呢？”

“意料之外？意料之外也是惊喜啊，起码……你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重新选择，另一条道路的结果，你不是已经感受到了吗？”慕知双手轻轻托住下颌，目光幽幽，好像在蛊惑一头迷茫中的小鹿。

黎望偏过头环视这所荒诞的蛋糕店，她努力想要消化慕知的话语，这就像一场赌局，前路未知。

“那……在这个世界，我是不是不能和陈愿见面？”如果仔细听的话，黎望的声音中还有些掩饰不住的哽咽。

“黎小姐，理论上不能，因为你们在本世界未有过交集……但是，仅仅是截止6月7日，未来，还是掌握在你们手中，谁也无法操纵。”慕哲理性客观的分析，黎望偏头看向他淡漠疏离的目光，很难把那个青涩的快递小哥和路旁的滑板少年重合在一起。

黎望嘴角牵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所以，你们做这么一个局是什么目的。”

慕知又到了一杯酒，缓缓地看着玫瑰红的液体从酒杯中汩汩流下，“黎望，并不是做什么事情都要有目的的，要是真有的话……想和你聊聊天，算吗？”

黎望当然不信，垂下眼帘看着桌子上未曾动过的酒杯，鬼神神差的，拿起，一口喝下。

苦涩又甜蜜的味道叫醒了味蕾，之后回归平淡，像极了人生。奇怪的是黎望明明只喝了一口，大脑便不受控制的晕眩起来，眼前慕知魅惑的面容渐渐模糊，黎望失去意识前看到慕知红唇轻启，之后空灵的声音响起：“好好生活，黎望。”

……

嘈杂的音乐在耳边响起，其中伴随着鬼哭狼嚎与恣意放纵的欢笑声，黎望轻轻揉了揉头醒了过来。

“这又是哪？”黎望低声喃喃道。

目光逐渐聚焦，黎望看到自己面前放了一杯见底的酒杯，突然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情，猛然抬头，那个名叫慕知的奇怪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光怪陆离的灯光与狂欢的男男女女。

这时，一个人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朝她走近，定定一看，竟然是孔确。

“有心事？”刚从人堆里挤出来的孔确说。

黎望回过神，看着手中的空酒杯，没什么语调的说：“没。”

“诶，我说黎望，我出国几个月不见你怎么觉得你变了好多。”孔确支着头盯着黎望画了些许淡妆的脸。

黎望对着眼前的场景和对话有着莫名的熟悉，刚刚一意识过来这是酒吧时黎望就知道这是自己生日的那一天，因为身为一个工作努力的社畜，且对自己生命有着本真的热爱，黎望是万万没有其余的体力像白皓一样在酒吧泡到天亮。

然而，在孔确面前，自己的学生兼小老板面前，黎望努力抑制住自己多年来从不说脏话的修养，不将自己毫无人性的时间跨度当场骂一遍，“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吗？”黎望只能这样在心里默默吐槽。

“嗯……不是吧，黎望，你还没过去，那天晚上确实是我行为过激了。”孔确瞅着黎望默不作声的表情隐隐地撒娇道。

黎望抬头看着孔确，心想：“看来，还在这次的时间线。”

黎望看着孔确懊悔的表情莞尔，抬手轻轻地搭上孔确柔软的黑发，柔声道：“孔确，我从来没有生你的气，说实话，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你现在只是没有遇到你心中那个更合适的人。”

孔确刚刚亮起的眼睛因为黎望这番话再次暗淡下去，刚要出口打断，黎望的手掌蓦然滑到他的下颌，清丽的双眸直视着他的双眼，语气坚定的说：“我没有资格反对你对我的追求，因为那是你的自由，任何人都有追求自己所爱的权利，不是吗？但是，孔确，我想……我有喜欢的人了。”

孔确倏地怔住，震惊的看着黎望近在咫尺的双眸有点心慌，但那双眼此刻好像透过自己看向了不为人知的远方，“喜欢很久了。”

……

“到了。”孔确本是一副阳光恣意的面容，皮肤白皙棱角分明，但在夜晚霓虹灯的照射下，那双星星眼忽明忽暗，浓密的眼睫掩住了眼角带的三分笑意。不过仔细看的话，那眼神是轻松自然地，好像放下了自己放在心底的执念。

“黎望，这可能是最让我信服的拒绝方式了。”孔确缓缓偏过头看着黎望在路灯下清秀的侧脸，眼神中夹杂着的爱欲和执念化为滴落在深潭中的露珠，只是微微荡起涟漪，他听见自己清朗的声音温柔地说：“ok，我明白了，黎老师——我的姐姐。”

黎望打开安全带，她轻轻点点头，打开车门，回过身，像许多年前一样扬起笑意，穿过时光看着眼前穿着衬衫的男人和几年前拿着维生素瓶孤单的坐在沙发上的执拗少年重合，说：“今天是姐姐生日，我是寿星，那我就用我今天的好运祝弟弟前程似锦、觅得良人。”

孔确不满的撇嘴笑笑：“你这祝福好没诚意。”

“怎么了，我这是真心实意。”黎望诚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