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钟语当时想,她跟陈应旸的相处模式,有够奇葩的。
正常人谁会刚打完架就亲嘴?
房间里开着空调。南方开暖气很干,床边摆了台加湿器,“呲呲”地往外喷着水雾。再旁边,是他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
钟语原本是跪在床上的,不知不觉间,平躺下去,腰后似乎硌着一块硬物。
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是她的手机。
他们俩都穿着单薄的睡衣,体温的传递愈发明显。
陈应旸亲得好慢,她被他吊着,奈何动弹不得——她身体发软,甚至有些犯困,提不起劲来。
他一只手卡着她的下颌,含着她的唇瓣,不轻不重地啮咬着,偶尔嘬弄出细碎的声。
她情不自禁地摩挲着他的后腰,想,他这是要在离开之前,拿她好好练下手吗?
她说他菜刺激到他了?
钟语本来不觉得接吻多有意思,不过是唇与唇的相接,短暂的快感,是大脑不由自主分泌多巴胺所致,当她主观兴致乏乏,也就起不到作用了。
但陈应旸看起来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或者说,是压抑太久了。
她甚至毫不怀疑,明天早上起来看,嘴巴会肿。
他最后在她唇上啄了几下,回地板上睡。
她撑起身子看他,但隔着棉被,也看不出什么,她迟疑着问:“你是不是……”
他闭上眼,安静地说:“没有。就算是,我今晚也绝不会对你怎么样。”
她语塞片刻,说:“好像就是刚刚那一瞬间,我才真正意识到,你是一个成年男人。”
“……那你以前把我当什么?”
“当朋友时,我以为我们之间,性别的界线已经消弭了。我没有特意地把你当异性看。你可以是我哥们,也可以是我姐妹。”
“傻不傻。”
她不满:“你老说我傻。”
给她的备注也是“大笨钟”。
从小到大,老师、长辈都是夸她聪明。
“你要是不傻,怎么这么多年,看不出来我喜欢你?”他轻嗤,“还哥们,姐妹。”
“再说一遍。”
“傻。”
“你喜欢我那句,声音大点,我想听。”
陈应旸不说了。
“说嘛,我都哄了你‘三次’,你说句好听的哄哄我不行?在我面前,你还死要什么面子啊。”
钟语去拽他的被角,放软嗓音:“啊?”
他沉默良久,叫她的名字:“钟语。”
她严阵以待:“你说,我洗耳恭听。”
“睡觉吧,我明天得早起。”
“……”
钟语气鼓鼓地关灯睡觉。
她梦里都是卡着陈应旸的脖子,把他勒得窒息。
早上醒来,陈应旸已经走了。
被窝里太舒服,她赖着不想起,后来还是饿了才出卧室。
她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信,起初她没注意,毕竟上面一片空白,她当是他随手搁的,也就没去动。
陈应旸给她发消息,问她吃过饭了没。
Endlich:刚吃完你冰箱里的饺子。
陈老狗:?
Endlich:?
Endlich:狗想吃饭了都知道汪一声,你干吗?
陈老狗:信你没看到吗?
Endlich:看到了啊。
陈老狗:看了?
Endlich:给我的?不是财产赠予同意书我不看。
陈老狗:……
不等他回答,她跑去拆,才发现背面画了个钟。
老不老土啊,什么年代了,有话不当面说,搞写信这一套。
她腹诽。
里面是一张折叠的信纸,看字迹,的确是他书写的。
钟语:
昨晚你想让我说喜欢你,我没说,是想着,一直没有向你正式告白,不想那么敷衍了事。言短意长,短时间内,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于是在今天早上,坐在桌边,给你写下这封信。
“你还好吗”“好久不见”“我来找你了”……前两年,来海城的路上,我想过许多开场白,可似乎是一样的生疏,暧昧不清。我们并不是闹分手而相隔两地的情侣,是经常见面的朋友,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是我想喜欢,却不敢让她知道的朋友。
我十八岁生日,你帮我庆祝,那是我记事起,第一次没用心愿模板走过程——譬如心想事成,家人健康。那次和你去平渡,我说与其许愿,不如靠自己努力,但其实我也曾寄托过虚无缥缈的愿望给上天。
我希望哪怕诸事不成全,哪怕我心甘情愿地沉溺一生,心也枯竭了,成为毫无生气的废墟,有一刻,她真正喜欢我就好。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