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夏末(下)
“苏绽,下班出去玩啊!好不容易放假了。”
半夜十二点过,苏绽终于从前台下班,按着僵硬的脖子往休息间走,路上碰见几个同事,嘻嘻哈哈的朝外走。
“不了,我有点头疼,先回去休息了!”苏绽脸笑的僵了,嘴角上扬像是刻在脸上似的本能。
这批一起出来实习的同学,大多都在这家五星级酒店,不过酒店虽然有美容部,不过是挂了个名头,预约的客人极少,大部分时候,她们被排进客房部的班里,像正式员工一样三班倒。
她今天排了前台班,跟老员工搭伴,站了整整八个小时,酒店对员工仪表有明确规定,统一制服、淡妆上岗、保持微笑、仪态端正,这意味着她必须穿着高跟鞋挺着腰杆站八个小时,不能坐不能随便走动。
她个子不高,原本是不会被排到前台班的,但经理说最近前台人手紧,而且前台最锻炼待人接物的本事,所以把她也算进去了。
年轻不怕熬夜,在学校那会儿,晚上她经常跟同学偷溜出去,酒吧、网吧、游戏城,宿舍回不去,街上晃荡也能逛一整夜,第二天还能赶回学校上早课、精神百倍。
往常同事叫她吃夜宵是不会拒绝的,下夜班总是很饿,姐姐们还会请客,今天还是中秋节,最不适合一个人过的节日。
可是没办法,前天晚上旅馆热水器坏了,她洗了冷水澡,睡觉还忘了关窗,北方秋天不像南方那样总是缠绵不至、时冷时热的徘徊,几乎是断崖似的变冷,这才九月中,晚上已经很凉了,酒店的制服是齐膝裙,下半身薄薄的丝袜抵不住冷,大堂空旷、门户大开着也不保温,一不小心人就被感冒击倒了。
白天还好,顶多有点鼻酸发冷,天黑人就开始低烧头晕,她也没跟人说,生生挺到了换班,才换了衣服回去休息,这次不敢偷懒了,一件长外套几乎裹到脚踝。
住的地方就在酒店旁边,走路十几分钟,是一家夹在老居民区中间的小旅馆,两人一间,和同学同住,虽然都在酒店上班,但当班时间不一样,两个人很难碰面,除了分摊房费,跟一个人住也没太大区别。
楼道很旧,顶上的灯是声控的,但不太灵敏,她楼梯爬了大半才亮了一下,很快又灭了,不过这边毕竟是市中心地段外面大楼的灯光和射灯能照到楼里,不至于看不清踩空。
十点多那会儿饿的厉害,但一直有客房电话进来,被子不够、热水不热、隔壁太吵,这类问题都往前台报,再由前台连络各部门解决,忙完人已经饿过了劲儿。
靠墙电视柜上摆着盒开了封的月饼,是酒店发的,同事给她留了一半,果仁、红枣、鲜肉,她随手翻了两下,没什么胃口都放下了。
这会儿不吃不下东西,头昏脑涨的只想躺着,于是匆匆洗了个脸换了衣服上了床,窝在被子里闭眼躺了会儿没睡着,这才拿出许久没看的手机。
当班不许带手机,锁在休息间的柜子里,路上忙着对抗头疼,也没拿出来看。
□□群里一直有消息在闪,同学的群、同事的群,大大小小的事,插科打诨的、交流感情的、抱怨实习辛苦的,聊的热闹,这会儿都过一点了,还一直有消息在闪。
不会累的吗?这些人!
这想法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很快记起她平时也是这些热闹里的一员,但这会儿难受的很,并不想说话,于是退了出去。
莫子桉的头像黑着,不在线,她犹豫着想发点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太晚了,他肯定已经休息了。
上次哥哥来看她,跟她说他要一边实习一边准备考研,压力很大,以后估计会比较忙,不能常来看她,让她有事情给他打电话。
她不喜欢给他打电话,发信息、聊□□,她习惯了面对面能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能摸到他、碰到他,能看见他眼里自己的影子,满满当当的,容不下其他人。
他可能会骂她凶她、可能会安慰她鼓励她,也会揶揄她嘲笑她,不管怎么样,总是鲜活的、生动的,不是隔着网络、隔着电流,生疏又遥远。
我有喜欢的人,他叫莫子桉。
寝室里的卧谈会总是避不开情窦初开的话题,八个人的寝室,每天都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苏绽毫不扭捏的承认了有喜欢的人,后来几年,有表白的男生一概被她拒绝,理由也就这一个。
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她早就下定了这个决心,只是一直默默地自己保守秘密:哥哥一直照顾她,像她的家长,她依靠他、乃至依赖他,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如今,她隐隐觉得哥哥是很累的,一直被人依靠,自己却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她太弱小了,没办法帮到他,自然也就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此时若是强求,必然只会让他更辛苦。
那年开学后不久,她第一次去J大,在偌大的校园里迷了路,图书馆高耸在一片湖边,巨石上是深刻入骨的校训,衣着光鲜的男生女生拿着书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