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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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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狠狠摔下,再刺上一剑。妹子像条幼猫,登时没了声。

母亲死在榻前,来不及闭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床下的他。那一刻他怕极,可他知道娘让他快逃,让他记住耻辱和冤屈。

肖木兰满身鲜血,持剑质问:“你父亲的血海深仇都忘了吗?”

“母亲,姐姐。”英凯旋大红缂丝祥云锦袍,心窝里插着一柄剑,鲜血浸透了袍子,红的刺眼红的鲜艳。

高高的囚笼里,父亲披枷戴锁,蓬头垢面。

父亲的枷只锁住一只手,因为他只有一只膀子,空落落另一边是他忠坚爱国的无声誓词。

“快来看呀,这是就大将军王吗?呸!咱们擒了他,看那边还有长卵子的吗。”

哈哈哈,羞辱、讽刺,钢刀高高的抬起,刽子手手起刀落,一腔赤诚染红了北狄的刑台。

血淋淋的首级高悬城头望向故国,是愤懑是不甘?是忠魂是奸佞?

不,是北狄的傲慢和鄙视,是林啸猿哀,是嗡嗡的绿头蝇萦绕。

“呸!”

“呸!”

“呸!”

“逆贼,国贼,奸细,通敌,求荣!”

英府的焦木残垣尤冒着黑烟,愤恨的人们携儿带女,交口唾骂。

仿佛他们看到英北辰的卖国求荣,看到他的通敌叛国。

他们不管,他们听风是雨,他们无脑无心,宣扬的仇恨他们跟着振臂就好。

腹背受敌,原来自己誓死保卫的,就是他们?

“不、不不,我不能辱我门楣。哪怕一头撞死,也不能入了这行。”英若男抵死不从,惶恐的向四周求助:“景承、景承,来救我……”

“那你当时为何不死,你母亲要给痛快,却又躲什么?现在演什么贞洁烈女,分明是贪生怕死。”

“赚钱啊,报仇啊,你有甚本钱,不就是身子。别妄想了,人家都成亲了,驸马爷。你这样的,屠狗卖肉的也难入眼。”

鸨子变了脸,高举鞭子,一鞭子一鞭子抽下来。打破她的梦,打碎她的自尊,打醒她的不切实际。

呵呵,哈哈,哪里还有将门虎女,哪里还有镇北侯,狗屁的大将军王!

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振聋发聩。扯开衣襟,撩开裙摆,香的臭的只管来。她要钱,要银子,要报仇!

“不能啊,不应该啊,我们要报仇啊!只差一步,你怎就……”

肖义宝这位从未谋过面的表弟,终究还是死在了朝廷手中。

这是肖家的最后一位男丁,最后的香火人脉,肖家最后一脉已绝!

“报仇,你不是要报仇吗?”

“给个说法,为何临阵变卦?”

“你才是走狗、叛徒,英家和肖家都死在你手上。”

他们的怨气冲天,血淋淋的手抓她、打她、斥责她,魂里梦里缠着她。

错了,她错了,她不该犹豫。她真的没有没想到肖宝义会死,为救朝廷,英家军几乎全军覆没!

她未曾谋面的表弟,母亲的亲外甥,他可是肖家最后一脉。

还有父亲残余的旧部,他们身上有对父亲的忠耿信任和狗皇帝的深仇大恨。

夹击变助攻,死伤惨重,临阵变卦的是她,她就这样辜负了他们!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错了,啊!”

大汗淋漓,垂死梦中惊坐起,汗水湿透葱白小衣。

英若男哭喊着捂住胸口,粗喘大气,好不惊慌茫然:“来人来人,这是哪儿,这是哪儿?”

“姨娘,白姨娘,这儿是驸马府。”丫头立马掌灯上前,好一通安抚:“您是白姨娘,想是要生养,总是心神不宁,我去回夫人。”一个眼神下面立马有人去回上房。

……啊?这里是驸马府?

哦,陈金设玉,床帐盆镜,脂粉簪环,博山炉沉香袅袅。

这里不是前线,不是北地。是京师,是驸马府,是新收的白姨娘的屋子,一派岁月静好。

厚重的波斯地毯铺陈,他摸着她的肚子,笑着说。

“你惯使性,人劝不听,走路风一样。铺了毯子,再不怕你走的急。若不行,我就再铺,总归跌不到你。”

那些血,那些恨,那些笑,那些盼,像是所有的怨气都集于一身。遍体鳞伤带着满身错,前行一步是错,后退一步也是错。

人堪堪站在悬崖峭壁上,她凝视深渊,深渊也回望着她。她被撕扯的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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