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净庵进香

谢二郎？叶照秋想起前些日子到她摊上买饼子的那个行走的大众点评，模样确实挺俊。

知客尼砌了壶茶，又拿出些庵里做的糕点出来，并没有因为今日贵人多，怠慢了叶照秋。叶照秋带来的榆钱团子相比之下就上不了台面了，不过也算是个意思，两人一块坐在院中吃点茶，也便谈事。

水净庵常年接待这些官眷，知客尼自然是知道不少的八卦。反正向叶照秋这样的庶民，也不会跟他们产生什么交集，就闲聊一下：“如今大家都知道官家疼女儿更胜过儿子，谁不想抱上福安公主这条大腿。京城里大多是蒙荫的子弟，不如那些科考上来的有真才实学，更是需要有个托底。而且谢二郎不管模样性情都是京里数一数二的郎君，也无怪这些姑娘们都动了心思。”

叶照秋点头笑道：“反正都是要联姻，要我我也想挑个俊的，别的都会变，长得俊是跑不了的。”

知客尼被她几句话逗笑了：“叶娘子真是伶牙俐齿，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叶照秋迟疑了一下：“不过既然有风声出来，大约福安公主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大户人家最看重的就是相互的体面，公主纵是再骄纵，也不会弄出个选妃来吧。”

知客尼听完这话神色微动，又马上压了下去。她也是个久经世事的人，头脑稍一转就想到其中的道理，也不免高看这位小娘子一眼。

一个民间女子都知道的道理，她们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想来也是，这些人的命数少不得由别人来定，自己能做的就只有求求佛了。美梦谁不愿意做一做。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个女孩子，从影壁墙后窜出来，招呼都没打，直接坐在桌上。眼睛慌张的看向外看一眼，拿起一个榆钱团子埋头就吃。她身后的小丫鬟，也赶紧站在她后面，将手里提着的篮子藏在桌下。

叶照秋和知客尼都被她弄晕了。细看来，这姑娘年纪还小，大约只有十五六岁，身量却比寻常女子要高大些。打扮是现下女子最流行的观音扮相，用料华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只是脸颊上有肉，身上圆滚滚的，实在看不出几分仙气来。

她身后的小丫鬟比她还小些，她塞了一嘴团子，还喘着粗气，偷偷向外看一眼又赶忙缩回来，惊慌的像个小鹿……麋鹿。

果然不愿看到什么就来什么，不消片刻，两个可称得上是美貌的女子，带着一帮丫鬟仆妇就找到这边来了。

一人看到那位姑娘在这，眼睛都亮了：“月姑娘，我老远就看到有个身影与你相似，我当是看错了呢，原来你在这啊，让我好找。”

“我就说嘛，看错了别人，怎么也不会看错她啊。”

两个姑娘表面上十分礼貌，脸上却带着些促狭，一音一言好像都别有用途，一看就没憋好屁。

那位月姑娘赶紧摆手：“我我，我就是来找师太讨杯茶喝，没看到姐姐们。”

蜜合色衣服的女子向同伴使了个眼色笑道：“欸？不对啊，刚才好像是在正殿看到你的啊。”

另外一个人赶紧应和道：“是啊，看你在那拜的虔诚呢。”

“真是的，跟我们还见外什么，你来也不说一声，咱们好一起来啊。”她们两人好像根本没看见叶照秋和知客尼似的，说着就来拉月姑娘的手：“走，姐姐们知道哪个菩萨求姻缘灵，你得比别人多上几炷香才行。”

说完两人相视，嘴角都忍住了笑。

叶照秋眼看着那位月姑娘脸色一下变得嫣红，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不了不了，我就只是路过，这就走了，爹还等着我回去吃饭。”

月姑娘被她们拉着，脚步都乱了，可见她是真的不想去。她身边的那个女使，一个劲将随身带的篮子往身后藏，那里面还能看到没用完的香。

叶照秋大概也看明白了，小姑娘来求姻缘，却害羞不想被别人发现，谁知好巧不巧碰到了认识的人。若朋友之间开两句玩笑也就罢了，这两位却好像是盼着她出丑。

叶照秋走到她们身边福了一福：“实在对不住，是我叫月姑娘来的，我们话还没说呢，就不耽误二位的行程了。”叶照秋指了指旁边桌上的茶点，却依然没打消两人的顾虑。

“你是？”那位蜜合色衣服的姑娘上下打量叶照秋一回，实在想不出来，一个穿布衣的人，能和英国公之女有什么瓜葛。

另一个女子直接不想管她，越过叶照秋拉着苏月婵：“能有什么事比姻缘还重要啊，我们可都等着吃你的喜酒呢。”

知客尼慈笑着站起来，手上挂着佛珠和这两位施主行了个礼，温言道：“这位叶施主今日初来，两位施主或许不认识，她是朔城太守叶襄之女，闺字照秋。”

平静的话语，穿透了所有人的耳朵，刚才的嬉笑片刻变成死一般的寂静。

知客尼刚与叶照秋谈论父母牌位事宜，自然知道叶照秋的家世。叶照秋也不禁佩服，到底是老江湖，知道对于有些人要讲道理，对于有些人，什么都不如一个身份好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