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又见雾
看了看沈亦尘,见他面上还是冷淡模样,眼神却无排斥之色,便弯起嘴角,笑着把碗递过去也要了一点羊肉汤。
“嗯,确是甘香顺脾”,孟濯浅尝两口,赞赏出声,抬眼看苏惊梧边吃得两腮鼓囊边兴致勃勃给他们讲菜布菜,笑道:“每次看小猫姑娘吃饭都觉得胃口大开。”
苏惊梧咽下口中蹄冻,顺杆往上爬:“仙门讲究气清气稳,用戒律束缚杂念,关口越往上,越是这不能那不能,练那么厉害除了打架能打赢,还有什么乐趣啊?”
“哈哈哈哈”,孟濯转大笑出声,目光落在沈亦尘身上:“是啊陵光君,有什么乐趣啊。”
沈亦尘正持杯用茶,头也不转,唇角勾起一丝冷嘲:“弱者的托词。”
“宋大哥,这个鱼好吃”,苏惊梧夹起一块醋搂鱼给宋照璘:“青州那边传来的酸口菜,我很喜欢,用青鱼活鱼切大块,油灼之,加酱、醋、酒喷之,乍熟即速起锅,很是注重活鱼的新鲜和大厨火候。”
段长松听得起劲,跟着夹了一块,刚吃进去,眉头就挑得老高:“啊呀……酸,唔猫掌文牙口跟好。”
谷嘉平一脸嫌弃地把茶递过去:“不许吐,把茶喝了。”
孟濯笑着打趣。“之前就好奇,你一只猫这么能吃酸?”
苏惊梧嘴巴没停下,又要吃又要说话,忙得很:“甜的辣的都能吃,尤爱酸口而已。”
她鱼刺吐得飞快,袖上不小心沾到汤水,抬着手找宋照璘要帕子。
沈亦尘放下茶杯,朝苏惊梧看了过去。
“老沈啊,看什么呢?”孟濯盯着沈亦尘,笑得不怀好意:“终于也嘴馋了?来尝一下,确实不错,可比你们蒙山的粗茶淡饭强多了。”
“浪费时间”,沈亦尘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没正事就不奉陪了。”
孟濯抬扇拦住他:“怎么没有,东西都到齐了,说好今晚子时给我护法,可别忘了。”
“陵光君这就要走啦?”苏惊梧听到动静,转头看着他。
那是跟星空一样的一双眼睛,幽深而绚丽,眸中墨黑中泛一点幽蓝,淡淡掠过孟濯,又在苏惊梧身上微微停顿,沈亦尘没点头也没摇头,提剑而去。
苏惊梧看一眼他的背影,再回过头时就见孟濯意味深长的打量:“你怎么一点都不怕他,他脾气反复无常,要是把他惹到你可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哦。”
“猫掌门早就见识过我师叔的剑气了,被打飞几丈远呢。半点没见她怕,可谓妖中豪杰,英胆包天。”段长松悄悄顺了一壶酒,做模做样倒在茶杯里,跟着打趣苏惊梧。
倒也不是胆子大,在苏惊梧的脑子里,高傲的人一般不屑于为难她这种弱小之辈,只要不冒犯到,不至于招致无妄之灾。她认真反问:“既然他这般吓人,你们怎么都还健在?”
话一出,这两人都笑了起来。孟濯眉间兴味更甚:“你这小猫,看着涉世未深,倒是有些慧眼。”
“别喝了,师叔闻到有你好看。”谷嘉平在桌下踢了踢段长松,也站起来告退。
孟濯抬手留住他,往杯中倒茶:“来,小猫姑娘,此次最要谢的就是嘉平小友,是他披星戴月带回震灵香,今晚就可以开始治疗你师父了。”
他朝苏惊梧示意,苏惊梧领会,起身答谢道:“以茶代酒,谢谷公子费力奔忙。”
“性命攸关,区区一点脚程不足为道。”谷嘉平隔空回礼,饮下杯中清茶,疏离而妥帖地受了苏惊梧的谢意。
席散之后,孟濯拿出一个锦盒,同苏惊梧和宋照璘道:“过来搭把手。”
他们跟着到了孟濯房中,地上有一口玉釜,釜中沸水翻滚,孟濯把锦盒里的两支树根残枝放进水中。
“釜里是齐阴河里的捣药水,这是谷小友帮忙去白於山取来返魂树根心,煮两个时辰取汁,你每隔一刻翻动一下。”
他一边嘱咐,一边拿出一颗巴掌大的枣状药果:“时辰到了再把这如何果切进去继续煎煮,记得用桌上的金刀,不可用其他刀刃。”
苏惊梧接过那果子,点头说好。孟濯伸展了一下肩背,走向窗边:“这药是要给你师父用的,好生看着。”
“如果没及时翻动,或翻动得太过,会怎样?”苏惊梧看那锦盒里就只有两支残根,怕出漏子坏了事。
孟濯坐在窗下笑了笑:“不会怎样,只是让你觉得自己能做点什么,免得在城里乱跑,去瞎打听孙家的事。”
还是被他发现了,苏惊梧干笑两声:“我就是说多收集些线索,看能不能帮到你们,没有打草惊蛇吧,难道是误了你们的事?”
“你不知其中深浅,我怕你不小心当了那出头的椽子,这城中事现在便先同你讲明白了,等治完你师父,你们尽快离开鹭州。”孟濯摇摇头,同她正色道。
苏惊梧被他严肃的样子震住了,隐隐感觉有些不妙:“这孙家背后,是何方神圣,让孟前辈也这么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