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背后

“陈霄，今天公司加班要到很晚，晚饭你自己解决。”

“知道了，妈。您就别操心我了。”

“你这孩子……”

“终于到周末的最后一节课了！”我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等会叫上周柳璇去吃门口那家炸土豆去。话说上节课下课她就跑出去了，这节课也没来……”我扭头看了看旁边空空荡荡的课桌椅，心里还有点小落寞。

“叮铃铃”，下课铃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我背上书包，脚步哒哒跑出教室并下楼梯。

“她去哪了呢？”

我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校园里充斥着嬉闹声和交谈声。但有一种声音显得格外刺耳。我循着声音寻去，直到走到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你看，我家柳璇的学费也只差一半未缴齐了，能不能麻烦再宽容几天，等这几天集市那批货卖出去了再补上，您看行吗？”

“周柳璇？她不会真在这吧？”

我放缓脚步，佯装路过办公室，眼睛一瞟，一道娇小微微颤抖的身影伫立在那，面前是面露难色地校长和几位老师。我仿佛明白了什么，随即在门口拐角处默默听着。

“领导你就再宽恕宽恕吧，这孩子平时学习多么用功你也是知道的，在学校宿舍都不放过学习的机会。

再说了学校今年的奖学金还没下来吧？干脆就这样相抵算了。”

我微微探头，只见她低着头沉默不语。那昔日在我面前神气、自信的模样都跑到哪里去了呢？这就像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突然因家中变故逃亡民间，全然没有一点往日的模样。

我心里百感交集。办公室内时而争吵时而争辩，那一言一语就仿佛有重量般，字字朝着我的心脏砸来。我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但脚下却被牢牢吸住。

“好了，就先这样吧。”校长说道。随之而来的是周柳璇的母亲，姑且称之为嬢嬢。

“小伙，你在等谁啊？难不成你在等我们？

”

我有点慌张无措，微微点了点头。

“柳璇，这是你同学吗？”

她听到后仿佛触电般，随即脸上的一点表情也消失了。

嬢嬢的目光在我们俩之间跳跃着，说道：“小伙子，还没吃晚饭吧？去我那吃点东西再回家了，时间还早。”我点了点头。

嬢嬢走在前面，背上还背着一个咿咿呀呀的娃娃。我静静地与周柳璇并齐走着，沉默着。

“你都知道了？”她打破沉默。

“嗯。”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像是欣赏又像是期待。看见我不再多说，又扭过头去。

微风调皮地抬起来墙上的常春藤，旋即跑到树枝上摇落几片树叶，又悄悄溜过我和她彼此之间的缝隙。

“到了。”她对我说道。

我四处打量着，原来这就是农贸市场的内部。她的家里经营着一家调料店，更确切地说是食品杂货店。八角、花椒、五香粉……各种香料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互相碰撞着，交融着…………但并没有想象中的刺鼻。

“你先坐在这里等等，我去帮你搞点吃的。”她指了指我身后的一条长凳，紧挨着一家肉铺的“展示台。”

我面对着店铺坐下，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

不一会我听到了开水声，听到了筷子在锅里搅动的哗啦声……

“煮好喽，慢点吃小心烫。”我接过她手中的筷子，锃亮锃亮的。这是一碗很简单的清水面。她坐在我旁边，侧撑着头看着我一口一口的吃。

“陈霄，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啊，学习成绩好，管理能力强……”

“我不是说这个。”

我放下筷子，扭头盯着她的眼睛。我靠近了一些，双手抱住了她。“其实你不必故作坚强的，你看你成绩这么好，又是热心肠。

虽然条件是朴素了点，但这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你善良纯真，我想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你看这些天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想我们都在成长着。”

她没有说话，但眼里闪动的泪光已经告诉了我一切。

“我会陪着你的。”

“嗯。”

集市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白天里的吆喝声、议价声也逐渐隐匿在黑暗里。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路上小心。”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