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姓自发为国公爷送行,甚为感佩,特令吾送国公爷一程。”
“谢官家和殿下!父亲生前常说勿以善小而不为,如今见他们如此感念父亲,下臣亦十分感动。若不是单娘子孤勇,拦了仪仗,下臣也不知......”
“单娘子?”
“对,是那位民妇先拦了仪仗,才鼓舞了其他人纷纷效仿。”
“倒确实有勇气”,公良敦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敢当街拦国公爷的出殡仪仗队,确实需要勇气。也不怕遇到个脾气不好的,不分青红皂白先打一通,“也是因老国公爷一向有仁善之名,庶民才敢亲近。”
“待仪式结束后,殿下可要见见?”蔡衡见公良敦亦是赏识之色。
他却只是说:“吾还有公务在身,改日再见吧。”
蔡国公的灵位放置在大雄宝殿前的香案上,香炉鼎前,公良敦敬上三柱香,走到着紫袈裟的大相国寺方丈寂尘前,合掌致礼,而后落座。
寂尘方丈颔首以示回礼,嘴里却依然不停地唱念着经文,这是每日必进行的仪轨,自卯时起,三遍念毕,寂尘方丈便领先起身,自殿外绕行,绕佛殿三匝,僧众之后便是家属至亲,依亲疏远近行列,再后,便是那些感念国公恩德的四方乡民。
单吉秋有些迟了,躬着身子从门边悄溜进去,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脸向她招手,是她这几日认识的姚娘子。
“单娘子,今儿个怎么现在才来?还好我给你留了位子。”
“实在抱歉啊,昨儿个睡晚了”,单吉秋讪讪,问:“今日殿内怎么这么多人?”
挤得满满当当,连个下脚的地儿都不好找,心道这国公爷生前可真是大善人,生后有这么多慕名而来祭拜的人。
“他们呐,哪里是为了国公爷”,姚娘子说起,语气有几丝不屑,但又碍着在佛祖面前,不敢乱造口业,便只说,“喏,为的前头那位贵人。”
单吉秋微微抬眸,目光穿过叠叠稠密的脑袋,天光未完全放亮,殿内的灯烛却已有几只燃尽,灯光昏暗中,只看到一张着素锦服的宽背,端坐在寂尘方丈的下方。她并未觉得意外,堂堂国公府的斋会上出现几名身份高贵之人,再正常不过。
这时,再放眼自己四周,虽服饰素雅但妆容精致的小女娘们,便懂了几分姚娘子的意思。
只......这其中有几张面容她似曾经见过,单吉秋赶紧将头低下,怎么忘了这国公府的奠仪也定少不了之前参加乞巧宫宴的贵妇千金呢。
但愿,她们并不能将眼前这个面容素净的单吉秋和那夜珠光宝钗的单良娣联系到一处,单吉秋垂目默念,“祈愿诸佛庇护,皆得所愿。”
心念刚起,前方跪坐的人纷纷起身,便知,又到了绕殿的时候。单吉秋起身候在原地,寂尘方丈领先出了殿门,公良敦紧随其后,颔首合掌,身后之人依次排成一列长队,口念佛号。
大雄宝殿四门大敞,以示顶礼诸佛之意,待到单吉秋这处时,身后的女娘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前挤攘,险些将她们推到地上。
“在佛祖面前,这般行事,像什么话”,姚大娘低声跟单吉秋抱怨。
“都是小娘子,心思活跃了些。”
二人理整好自己的缌麻素服,顺势就排在了队伍的最后。
绕殿的队伍很长,以至于寂尘方丈已经走到了殿后的中线,单吉秋这边才刚踏出殿门。
绕行一圈,梵钟撞响一声,单吉秋和公良敦分列在队伍的首尾之位,也正正相对一次,二人却都只专注于脚下,并未抬头张望过。
梵钟声音,铿锵浑厚,但......列前的女娘们叽叽喳喳,也着实烦心。
姚娘子终于忍不住,沉声提醒,“娘子们,在佛菩萨面前,需得庄严些。”
一位先前插了队的女娘挑眉不屑,“好管闲事。”
“你......”姚娘子气愤,对单吉秋说,“真是年纪小不懂事,也不看看什么场合。”
“你说谁不懂事”,那女娘应是家里娇宠惯了的,听不得批评,便停下来指责:“你以为你是谁啊。真是!下了学堂还要听人教训。”
“佛祖面前,人人平等。出了寺庙,你是世家女,我是平民妇,可在寺内,我们都得敬奉神明。”
单吉秋见双方都有些火气压不住,想出言劝阻,谁料,对面另一位女娘拱起火,“自己没本事,才事事求神拜佛。沁姐姐,别同这些市井妇人计较,她们啊,坐井观天,她们的天上除了自家郎君了,怕是就只有佛菩萨了。”
“娘子说话自重,这里可是国公爷的度引斋会!”单吉秋不得不提醒。
不管她们是否信佛,她们至少会对国公府有所敬畏。
年芳沁瞪了一眼自己的同伴,转身往前,章韶敏紧跟上去,解释着,“沁姐姐,我也是在为你打抱不平。”
年芳沁甩开了她的手,“哼,谁知你是不是就是想让我在衡哥哥面前失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