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
七日之后,虞清与夏侯容在洛阳的街头面面相觑。只有立冬一个人热情地招手。
事情缘于三四日前燃火炉的时候,立冬发现了一块难寻的软碳。她便央着王宫令帮忙安排人帮她寻一样的。王宫令拗不过她只好派人帮她,一大群人乌泱泱的翻找碳房,只找到了寥寥几块。
虞清问她要这个做什么,她说用来画画。且立刻展开画纸描绘。
如何说呢?那画黑黢黢的一团,个中可以辨认事物形状。既肖似也得几分神像。虽然虞清有些看不惯,但是也觉得这种画法有些趣味。于是她也遣人为立冬去寻这软碳。
一连三两天没有消息,手上也只剩下一块软碳了。所以她们自个儿出来寻了。从邺城到洛阳,路上的几个城郭都去看过了。天地良心,外出玩乐不是她们的目的,寻那软碳才是。
许是和平常的碳看起来相差无几,不好分辨,所以没有人进行区分。
这几天,立冬不知道摸坏打碎了多少碳,虞清肯定赔了许多的钱。
“我知道你从来不是乖觉的,居然真是一点没变。”这次是夏侯容扶额叹气。
“今天这个幕篱我是绝对不会摘下的。”幕篱半透,隐匿了虞清的面容和大半身形。
“别人看不到你,而你看不到路。我们总要有一个能看清前路。我是绝对不会戴的。”立冬一手牵着虞清,一手提着幕篱。
“上车吧。我一会儿给你们再安排一辆车,在车上就不用不带这个了。”夏侯容将她们请上车。
“你今日有事情吗?不和我们一起逛逛?”立冬直接问她。
“真是个直接的孩子呀!我都嫁人了,自然有很多事。今天我的小侄子出生,要去看看。”
“夏侯夫人,你只是成熟了。”虞清回她。一旁的立冬帮腔道“而且你们以前肯定比我还率直些。”
夏侯容听着笑说“这倒是真的。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学琴,那个师傅非要我们比个高下,弹得不好不妙不灵就不许离席。真的是极讨人厌。然后我们撂下琴就要走。”
“然后那个师傅拎着戒尺就要打我们。”她顿了一下,似是突然被戳到了笑穴,笑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后呢,然后呢?”立冬看她笑地开怀,急急追问。
虞清也笑,“我们俩那时候脾气可大了,挨了两下戒尺就受不住了。然后,然后,就抱着琴用琴反击那个师傅。然后那个师傅也不肯示弱,也抱着她的琴打我们。最后竟是三个人对打。哈哈哈哈哈。”说到后面竟是畅声大笑。
“然后呢?”
“然后呀!还是我大哥,善齐兄长还有昭伯表哥和定晖兄长一起拉开的。”夏侯容还活灵活现的比划模仿当时的情景,主要是岑眭和王方一人一边抱着老师傅的胳膊,中间还横亘着一把好大的琴。“后来,事情被长辈们知晓了。我们最好一顿严惩,拘束着去学了很久的规矩。”
“善齐是我大哥的字,晖冲是我表哥的字。昭伯是媛容表哥的字”虞清想了想又补充道“后来我大哥还给我们去了个诨号。说是东吴那有个江东小霸王,我们两家里也有两个女霸王。太初兄长还替媛容认了大霸王。”
“媛容是我的字。”夏侯容有点想知道立冬的名字,她觉得她们也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我的字是婧明,少有人唤的。亲朋多是叫我玉苏子的。”虞清突然发现自己还不曾将字告诉过立冬,还解释了一句。
“我名冬,字怡我。喊着奇怪也没什么人叫。”立冬听她们这样介绍了很多,才感觉自己好像也是有字的,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基本不用的字。
“那我以后便唤你阿李吧。”
“你还是跟着玉苏子一起唤我立冬吧,节气立冬。”
“那时我们才十岁就已经在洛阳城里臭名昭著了。之后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找不到合适的先生。”虞清细数往昔,一时笑颜感慨
“有时候我就想若不是先帝指亲,我们能嫁出去吗?”夏侯容永远嘴快,脑子跟在话后面。只是虞清没有细想,立冬也权当是玩笑话。只有她自己暗自提醒自己。
“我倒觉得做个女霸王也没什么不好,随心所欲,恣意痛快。我是真佩服你们年少力强,才七岁啊!就能扛琴揍先生了。”立冬是真的好奇,至少她无法想像那个场面。就算是像赵元淳那样从小抱琴,也难得扛着琴打人吧。
虞清和夏侯容听了又是一顿笑,自己想着那个场面,是真的荒唐又好笑。
车行一段,夏侯容先下。
“我安排了一辆车在后边,你们就去乘那辆吧。”
“谢谢阿容。”
夏侯容十分大气挥手,像个仗义疏财的侠客“小心些,后会有期。”
“会的。”这个月已经见了三回,立冬觉得也许下个路口就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