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衾寒谁与共
夜半下了一场细雨,没有发出什么大声响,只是引来了密密的寒气。
虞清是被生生冻醒的,手脚冰凉得像是小冰块。摸摸一旁的立冬,也是一个冰块。
立冬为何如此尚不清楚,许是花木的本性。
而虞清就是先天生来加后天养成的了。
她本来就是有些体寒,前两年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作贱起来肆意。
王仪瑷管不了她,直到立冬出现,才算能制住她。
虞清嗜酒,喝起来从不克制自己。立冬见她喝得多了,就会酒藏起来。玉泉宫的地砖下愣是被立冬挖出来一间藏酒室。
虞清进食也少。立冬就想着法的让她吃。吃不下甜粥,立冬就煮咸粥来。羹汤不想喝,就立冬就一粒一粒的剥麦饭。王宫令还给立冬撑腰,使劲地折腾膳房。五蔬八珍,桃李杏栗枣梅柰。能想到的食材都被搜罗了做庖厨功夫。甚至立冬还搞了个铁锅。
虞清睡觉也不安稳,不让人服侍,又总是受寒凉。立冬就趁她睡觉,把锦被绞成个大口袋。等她睡醒了,再开口把虞清给放出来。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条好被子。
磨着磨着,总算是把虞清的身子养好了些。
“怎么了?”立冬的声音清明,就和没睡一样。
虞清的声音是迷蒙的,闷闷道:“天冷了,喊人进来添个暖盆。”
等到宫人添了炭火走后,立冬问她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虞清窝在锦被里默默点头。
立冬就挤进了她的被窝。立冬的身上变得暖烘烘的,好像使了什么法术。
虞清靠着她想问问用的什么,还没有张嘴,就又睡过去了。
静雨、细风、阴云实在是睡觉的大好时光。
王宫令进来催了三次,立冬终于把虞清给拉出了安乐窝。
“吃点东西,再去睡回笼觉。”
“饿,但是不想吃。吃了就睡不着了。”虞清捂住自己的脸,好像在留存身体里的困意。声音透过皮肉,听着闷闷地。
立冬将她按在镜子前,让阿荇给她梳头。自己则坐在一旁,拨弄着自己的手。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今日宜吃鱼。”
虞清目光呆滞,望着镜中人,声音飘渺,“不吃。”
立冬再次诱惑她,“天凉风冷,如果能吃到香香辣辣的鱼就太舒服了。”
虞清虽然人还不甚清醒,但能够极快的接话“香香辣辣去吃盐帮菜好了。”
以前,她跟着王夫人去张侯家中赴宴,张家女娘特别热情地向推荐。椒姜鲜辣,她还挺喜欢的。
“盐帮菜是什么?”立冬不曾听说过这样个菜系,问虞清。
“太祖年间,汉中张天师率教众归附我朝。我估计盐帮菜应该是巴蜀那边的菜系。”
虞清被弄得烦了,也不要人上妆,让其余人都退下了。
“一时半会儿,会做的庖厨不好找吧。但是这鱼不一样,想要一定有。”
虞清被磨的服软:“行吧行吧,小立冬。吃鱼,吃鱼去。”
立冬喜笑颜开:“我和阿王说一下,让她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走。”
虞清回过神来,声音也低了:“你的意思是,出宫?”
立冬点头:“对啊。鱼是上次那个戴娘子家做的。她和我说了,就这两天,鱼被腌的最好吃。让我们一定要去。”
虞清一时有些兴奋,而后又显出两分踌躇来,“上次在那见到了司徒旼,真怕露了馅。”
“我分析分析啊。第一,司徒旼这么闲吗?能待在酒坊里堵你。第二,万一他真的在,我们还可以去隔壁的豆浆铺子里避开他嘛。还有啊,虞夫人住在深宫,有谁认得啊?”
虞清头脑清醒了一点,觉得出宫吃鱼依然可行,又重新打量镜中的自己。“我觉得自己憔悴的样子有些失礼,还是敷点粉得好。”
“自己动手吧,我去找阿王。”声音还在,但是立冬已经跑去找王仪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