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早就说了，受不住就回家。”宋成功刚看到站在家门前的女儿，便是一把拽过她手中还拎着的一大袋行李，拽得宋友之一个踉跄，他又转头赶紧看她一眼，才看清女儿一脸疲态，架不住的满嘴心疼，“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还不如早点回家！”

“回家能干什么？继承家业？”宋友之刚刚差点滑倒，总算是把她从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拉回清醒了。

宋成功也没听进去，只顾着自己说话，继续说着：“一天天的尽折腾自己。北城工作多的是！干不下去，爸就给你再找！”

“我说，继承家业？”

“回头你把你简历发给老爸，爸先给你看看附近的工作。你看看你，就一个箱子，一个包，包也不知道放箱子上，手提着不累？”

“爸，我说家业。”宋友之很快就不耐烦了。

又不听她说话。

“什么家业？”宋成功一头雾水，转而说道，“听到没有，你老忘事！简历，简历！微信发给老爸！知道没？”

“爸，我想去便利店干活。”看到宋成功眼睛一瞪，腰背一挺，宋友之连忙补上话，“总不能空着没事干吧！那会荒废人生的。”

宋友之暗暗夸了句自己，真是太机灵了。说出来的话简直句句是智慧。

宋成功一听，又马上松弛下来：“也行，这都随你。你明天就要去？什么时候要来？”

“那当然休息几天啊。累死了。”

“也行，明天我先去给你办个职工卡去。”

“卡？”

“职工卡，进校门得刷卡。”

“知道了，爸我先去休息了——”宋友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也没等她爸爸说完，一溜嗖进了房间，带上房门，连房门口的行李都没拿进房间。

宋友之一个大大的鱼挺上了床，故意侧着的脸颊砸上凉硬凉硬的竹席。她整个身子瘫软在床上，跟着床弹簧一蹦一蹦地。

完蛋了。她想。

总之，一个想倾诉的人，都没有。

还有，一个可倾诉的人，也没有。

想到再过一两周，大概就是发年终奖的时候，宋友之现在心里又有些恼恨，她在心里狠狠地质问了自己一句：为了钱！钱！怎么就不能多忍忍？这么一说，她猛地转念，又想起那六天——为了赶项目，连续加班到凌晨三四点的破班，那一堆比豆饼的屎还要混臭的bug，补一个又多破一个……

想不下去了。她抬起手，自由落体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这时候，豆饼还在外边的航空箱里，宋成功正蹲着跟他俩大眼瞪小眼。豆饼一看有人注意他了，马上站起揣窝起来的前脚，‘’喵喵“”叫起来。

“宝啊，你这猫咪不拿进去？他怎么一直叫？是不是要拉屎了？”宋友之隔着门听到宋成功的声音，有些烦躁的，伸出手摸过床头的枕头，往自己头上一个盖。

反正，就是比豆饼的屎还臭。宋友之想。

她在心里给自己又补了一个赞。

宋友之在家里“躺尸”了整整三天，连带着豆饼。她一把揽过懒懒的小白猫，伸手揉了揉他的脊背，手背被豆饼一个转头咬上，她又赶紧收回手，装作气恼的样子伸手拍了把豆饼。

她抬头看向窗外。外面在下雪。

好像昨天开始下初雪了，今年下得有些早呢。她都不知道。

隔日。

“宝贝，今天肯来啦？”

宋友之嘟起红润润的嘴巴，看着刚打趣完自己的妈妈，马上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员工围裙，宋友之就知道——她的苦日子可又到了。

“包子刚卖完，来得正好……来，你先带上工牌。店里你就不用熟悉了吧？没忘吧？”蒋美娜连拽带拖地，硬帮忙宋友之脱下羽绒外套，转头又拿了一条新的员工围裙。

当然记得——正好的是，接下来就是我来清理包子炉。

“茶叶蛋呢？”宋友之问。

“茶叶蛋——早卖完了！”话音刚落，蒋美娜就拉着宋友之往收银台前一站，一个客人刚结帐离开，蒋美娜招呼了一句，才继续对着宋友之说，“这是早班的店员——裴培，大二的学生，干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了。”

宋友之有些近视，眯着眼睛，使劲、直直地朝裴培的胸牌上看了一眼，可惜字迹又小又潦草——什么都没看清。站在收银台里侧的女生朝宋友之一笑，微鞠一躬。裴培长得不是很高，甚至要说是娇小的个子，她脸不长但下巴尖，笑起来有明显的梨涡圈荡漾在脸颊面上。裴培还带了一顶库落米的雷锋帽。

“你的帽子好可爱。”宋友之单刀直入，她拘谨地笑着，介绍自己道，“我是宋友之。朋友的友，知之的之。”

“你是阿姨的女儿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蒋美娜就走了。

“是，”宋友之继续吹牛皮说，“不过，接下来我就是临时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