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子们送来读书。
明明刚初秋,但柏家的马车却早已是紧紧封窗,一丝风都吹不进车内,饶是如此,河叔还不放心,拿了件外衣出来,瞥一眼头斜倚在车厢壁上,正专心看书的柏乘。
“公子的身体当真不要紧吗,昨夜吐两回药,医师说,是您昨夜在外受了风吹,寒气入体着凉,今日是可以不用来私塾的。”
柏乘抬头看眼满面愁容的河叔,倏尔温和地笑笑,摇摇头安慰他。
“河叔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可河叔却并不全信他说的话,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柏乘在暖光下犹如用霜雪捏出来的一般,脸上不见血色,哪里是没有事的样子。
眼看着就到了学堂门口,将要下车,柏乘轻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河叔,您还没有把我昨晚吐药的事告诉我娘吧。”
昨日是主君夫郎的忌日,主君一直为此忙碌,深夜又进宫去处理公务了,今早上都还没回来,河叔确实还没找着机会与太傅汇报公子的事。
“还未曾去找主君呢,公子是需要我捎话吗?”
听到还没有说,柏乘暗自松口气,双手合十对着河叔,带着殷切的期望求人。
“河叔,我现在并无大碍,你别和我娘说这件事,好不好?娘若知道出门玩一趟,结果回来又病了,没准会限制我的出行,清荷好不容易才肯带上我的,我想多和她待在一块,我还要和她一起玩。”
“多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公子,您哪能再像昨日那样玩闹,玩得乱糟糟的才归家,活像被人打劫了全身钱财一样...”
河叔长叹一口气,马车停下,柏乘却不下车,安静坐在那,有些执拗地等着一个肯定的回答。
“好,好,我向公子保证,绝不和主君提及这些事。”
得到这个保证,柏乘方能安心下来,与河叔道别后便自己踏入学堂的大门。
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树林间偶尔还能听见蝉鸣声,柏乘一路走得极慢,时不时就要停下步子,弯腰咳嗽几声,他刚刚在河叔面前装的确实有些辛苦,现在独自一人,才敢露出一点难受的神情。
经过院子里那几棵老樟树时,他下意识地仰头看看,树上空荡荡的,没有他心里想着的那个女孩。
“她今天应该没来私塾。”柏乘小声地自言自语。
如果没有吴清荷的话,今天他依旧是一个人上课,别的公子鲜少与他搭话,他也不是很想和他们聊些什么,毕竟他们不熟。
公子们要学的东西分外简单,也就琴棋书画这些,柏乘自己给自己布置别的课业,他昨日第一回去水云酒楼,那已经是属于他的东西,他向管家要来了账本,打算开始学着看。
“是真的么...昨晚的那件事...”
柏乘刚走进待会要听课的书房,就瞧见几位公子聚在一块,嘀嘀咕咕小声聊着什么。
“....瞧人不顺眼,一个过肩摔,将人摔倒在地,被她打的那个人...对,就是叫何六子的那个农民,她连连求饶,可是吴清荷根本不听,硬是上去猛踹一脚。”
“你们可好好想想,无端被人这么打一顿,谁心里受得了,何六子自然就跳河了呗。”
“她之前还打杜家那小子呢,把别人打得再不敢来上学,现在竟闹出人命来。”
“幸好我与她没有婚约,全京城也没哪家的公子敢嫁给她吧...”
公子们开始捂嘴笑起来,其中有不少人曾喜欢过吴清荷,但全都遭到了吴清荷的无视,如今她身上又添污点,他们暗暗觉得爽。
“你们在说什么,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少年不知不觉站在了桌子前,语气颇为礼貌,藏在身后的手正紧紧捏着一个质地坚硬的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