幌子
陆桐生是顺着夜风中细碎的声音才找到相宜的。
他脚步匆匆,奔的飞快,临到跟前才听清楚那抖的不成样的声音在说些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早晚、早晚……”
“早晚什么,相宜?”
梁相宜猛噎一下,开始剧烈咳嗽,剩下的“我也要吃你肉、喝你血”几个字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陆桐生奔到跟前,没心思与她计较刚才听到的大半句话,看着她咳的弯下了腰,他出口的话里满是寒凉疑惑,“半个多时辰,你竟没找到回去的路?”
相宜半弓着腰,说话带喘,“大人……天黑路滑,还有,我不识路。”
看着她浑身湿漉漉直打哆嗦,陆桐生皱着眉将身上大氅解下将她裹了个严实,然后架起她的胳膊吐出两个字,“回家。”
相宜推开他的手,直打颤的声音含糊不清,“我得等季先生,他在帮我寻棉衣,很快回来。”
陆桐生收回手,冷冷看了她两眼,转身背对着她立在一旁,再不发一语。
相宜撇开脸,对着眼前只着单衣的结实后背不看一眼,冰似的寒意遍布满身,她忍不住剧烈咳嗽,一声接一声。
在她咳的弯下身子那一刻,一双大手飞快托起她的身子靠在温热的胸膛前,头顶上飘过句话,“他找不到人自会回去,明日我着人上门向他致谢。”
相宜抗拒的双手被死死压住,百般挣扎仍没逃脱那个怀抱,就这么一路被压制着带回了别院。
乐棠红着一双眼给她打来满满一桶热水,相宜却被陆桐生摁住不让她宽衣往里跳,“等身子回了暖才能洗热水澡,否则要留病根。”
相宜打着哆嗦的嘴咬牙切齿,然后看他施施然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合上的瞬间,她三下五除二飞快将大氅甩到一旁,又将身上污秽的湿衣脱了个干净,颤着腿飞快跳进了浴桶中。
若再不用热水浸透自己,只怕她下一刻就要冻晕过去,命都没了,还怕什么病根!
等暖意爬遍全身,相宜慢慢找回直觉,她长叹一口气,歪坐在浴桶中昏昏欲睡。
乐棠帮她洗了头,口中抽抽搭搭,“早说让你出去时带着我,世子爷不肯,你也不听,你看今儿就出了这档子事。姑娘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相宜眯着眼睛拉住她的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
“还说呢,要不是我哭着跪着去找世子爷,他早把你忘了!”乐棠呜咽着嗓子说起刚才的经过。
一个多时辰前,陆桐生便已回了别院。
乐棠眼瞅着他一人手里攥着件东西,一脸阴沉的大步进了别院书房,身后却不见相宜身影。
最初她以为相宜是走的慢,落在后面,便依着墙继续等。
等大半时辰过去,她意识到不对,冲去书房打算问一问相宜去哪儿的时候,却在距离房门一步之遥时被暗夜里飞出的黑影拦了下来。
乔良木着的脸上满是寒意,声音低微却可怕,“乐棠姑娘要做什么?”
“我家姑娘和世子爷一起出的门,可现在还没回来。”
乔良愣了下,抬手用剑鞘将她抵的更远,“世子爷有要事在忙,等他忙完出来,你再去问。”
“乔大人,乔大哥……我家姑娘怕冷,这天寒地冻的,她没回府,一个人若留在外面,怕是扛不住。要不,要不你进去帮我问问?”
乔良不为所动的看着她,冷肃稳重的像一座人形木雕。
乐棠再控制不住,胸前挺着剑鞘直往前冲,口中跟着大喊,“世子……”
下一秒,她的嘴被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捂住,再发不出一丝声音,连身子都被一股无形力量推着往后退。
在她奋力抬腿往前踢的时候,后面书房门“啪”的一下打开,“吵什么?”
乐棠拨开钳制她的手,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世子爷,我家姑娘还没回来。”
陆桐生身着单衣立在门前,明显愣了一下,稍后道,“她应该很快就回。”
“世子爷,我家姑娘自小没出过几次门,她不识路的!求您,求您告诉姑娘方位,奴婢自去寻她回来。”乐棠哭喊着不停叩头。
别院众人这才全都被撒出去帮着找人,乔良陪着乐棠在周边四处寻,只是乐棠一脸怒不可遏,乔良满身愧疚。
说到这儿,乐棠哭着喊了出来,“姑娘,那世子爷当真冷血薄情,以后你可怎么办啊?”
相宜昏昏沉沉的听完,探身抱了乐棠没做正面回答,“听你的,再不与你分开。”
乐棠满脸是泪的点头。
相宜轻抚她的头淡笑着开口,“乐棠,世子爷与我毫无干系,他冷血是自然的。等以后咱俩攒够钱,求陆夫人把你我放出府,他与我们再不相干,何必这般伤心流泪?”
这夜,相宜和前几日一样,与陆桐生并排睡在一张榻上,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