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药
都不想喝了。
陆桐生迷惑了,之前在昏睡中喂她不一直好好的么,怎的这会儿矫情起来?难道是像望京城的其他公子哥儿们说的那样,女子总要趁生病时别扭娇纵一番,好博得男子心疼怜惜,日后她们才能更好拿捏男子?
她也是为了这个?那他是不是要像那些狐朋狗友说的那般,此刻男子只要口对口喂上几口药,保管女子立刻变成绕指柔,一切问题全都没了?
这招数真是荒谬可笑!但,莫名的、他想试试。
这般想了,他便也就这般做了,立刻含上一大口药凑了过去。
相宜看着他原先凌厉的一张脸此刻鼓鼓囊囊的就朝这边凑,慌忙后撤起酸疼的身子一脸莫名其妙,“你做什么?”
他不答话,放下药碗捧了她的脸,倾身就往前凑,挺直的鼻尖撞在一起的瞬间,不防相宜猛然一推,他口中的药随着跌落的身子“咕咚”一口全咽进了肚子。
确实苦!他冷了脸,起身瞪过去,没发脾气,只是出口的话带着丝恼怒和不解,“到底要如何才肯喝药?”
女子好生麻烦!
相宜难掩嫌弃的看了一眼他紧抿着的双唇,忽地涌起一个念头:他应是真的信了那日她是为侯府才舍命受了惩罚,如今这才生出几分愧疚之心,若趁此时机向他讨点赏钱是不是轻而易举?
这般想了,她也真就大着胆子这般做了,腆着张脸赔笑道,“大人,妾不喜用这果干送药,不若您赏些银钱,妾自让乐棠出去采买些喜欢的,可好?”
陆桐生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些话,他压根一个字都不信,“想吃什么,我自让他们一一买来。”
她慌的连连摆手,“怎可为这点儿小事辛劳府中他人来回奔波,你赏了银钱,乐棠自是知道地方直接去买,好么,大人?”
他看出她眼中希翼的亮光,沉吟了下,摸出几两银子递了过去。
相宜强压嘴角,佯装镇定的接过银子,压在手心沉甸甸的感觉让她不由的笑弯了眉眼,“谢谢大人。”说着话,她探身绕过他从床头端起药碗,闷声一口气儿喝了个干净。
看着她苦的皱起一整张脸却又喜滋滋的眉眼,他冷哼一声,转身下榻唤来胡太医为她诊脉。
胡太医隔帘号了许久的脉,这才轻声示意陆桐生来到外间。
“世子,宜娘子人虽醒来,只是这脉浮虚微,风寒仍重,畏寒肢冷、气虚重咳皆为深症,还需时日仔细将养。老夫且换张温补药方,停了那之前的猛药,万不可再吃,否则便是有害而无一益。”
陆桐生眉头紧锁,不放心的问道,“她睡梦中不停歇的直咳,且四肢寒凉,暖上整整一夜都不见转圜,可有大碍?”
胡太医边写药方边让他宽心,说是寒症的必经过程,药治加食补养些日子自能转好。
他这才舒展了眉头,从桌案深处掏出个紫木匣子递过去,“胡太医,之前您说此物药性过猛,她高热不退,不适宜这个。那此刻用,是否正好?”
胡太医打开那个紫匣,瞬间又头疼起来。
这可是千年老参,不过一寸的参须便价值千金,某些关键时刻含着便能救命,怎地这世子爷如此荒唐不知爱惜,竟抱来整棵参给一妾室将养身子用?
他深深叹口气,说的甚是无奈,“世子爷,如何用的了这般大的老参,只一须便能切成片用上许多时日。”
陆桐生懂了似的附和,“我自是知晓的,要不,便用这根。”说着,他手起刀落,一尺长的参须便利落的切了下来。
胡太医瞪直了眼睛,心疼的一撮羊尾巴胡直翘上了天。
后来的某一日,胡太医为相宜诊治后出府,不经意听到主房院落那边传来陆侯爷怒喝的一声“谁动了我的参”,他才知晓这世子爷竟不像表面那般的老成谋算、持重凉薄。
当夜,陆桐生像前几日那般脱了外衣掀开她的棉被就要往里躺,却被相宜惊恐的双手大力的推了出去,接着又是同样一句质问,“你做什么?”
“歇息。”
说着话,他继续去揭被子,却见她身子一卷,牢牢的将两床棉被裹到了自己身上,“我冷,大人还是另取一床棉被。”
陆桐生半跪在榻边好一会儿,这才默然转身从箱柜中抱出床棉被铺在了她身边。
相宜气虚易累,房中安静下来没多久,她便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忽地,察觉脚旁爬进来个暖呼呼的东西在勾她的脚,相宜惊得浑身打一哆嗦,甩腿挣脱后对着那处用力踹上两脚,一切归于平静,她卷好被子抱紧了汤婆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