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虽说最后一刻收了力，顶叉还是因余劲打了过去，将将要打到时，被一只大掌握住。

阿令边将顶叉扔了，边问：“你还好吗？”

“没事。”，望柏将发麻的手背在身后，语气平静带着歉意道：“是我声音太大将你吵醒了。”

渐亮的光从窗户透进来，阿令忙摇头：“我也正好该起了，你是要做什么吗？”

阿令看不见的暗处望柏额头密布的汗珠，他很早就醒了，昨日麻木的双腿今早终于有了起色，于是试图站起来，右手伤未愈，单单一只左手不足以让他撑起身，在和暗中摸索尝试许久未曾成功，反而不小心将借力的凳子推倒。

察觉到阿令出来，狼狈感让他怎么都开不了口，憋着一股气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将将在最后一刻挡住阿令挥来的棍子。

“你要想做什么直接告诉我，我说过会照顾你的。”，阿令总觉得望柏呆呆的，说话行动要好一会儿，现在又半晌不回应，她说得话也记不得。

左手手心的灼热慢慢褪去，望柏轻轻捏了捏，“我想四处走一走，可暂时凭我自己只能做到站起来。”

站起来是他现在的极限，若是将腿迈出去立刻就摇摇欲坠。

“我扶你。”，说着就往前跨了一步，直接撞在桌边，阿令这才意识到两人在昏暗的堂间说了这么久，先跑去将门打开，挂在天边的太阳毫不吝啬将光撒了进来，室内变得清晰。

身后是大片初升的日光，阿令转身整个人晕在光中，一时不知是谁为谁添彩，映在望柏眼中叫他恍惚间以为自己遇到山间化形的精怪。

“望柏……”，阿令也瞧清楚了他，要说的话断在喉咙，嘴唇无意识张合，半晌溢出一声感叹：“望柏，你长得可真好！”

躺着的时候只觉得占地面积大，站起来才直观感受到他真的又高又壮，阿令见过的所有人里，从没有谁能比得过望柏，就像平地拔起的山，威猛挺拔，又似一棵长得极好的柏树，安静却不容忽视，若不是知晓他内里是怎样的脆弱，说不准她也会被他唬住。

没见过谁家能养出这般健硕的人，还得是山神大人。

他想走一走，阿令便过去试图架着他给他一个支撑，直到走到他身边才发觉这法子不太可行，她其实很早就察觉自己比同龄人稍矮些，当站在望柏旁更明显，还要一点才到他胸口，不死心的伸手比了比，那距离实在不可行，只能叹着气放弃。

虽然她力气够，可过于歪斜的姿势对于望柏来说会很难受。

将倒地的凳子扶起来，再扶着望柏坐下，阿令道：“我去给你找两，一根拐棍。”，看着他绑着的右手，她意识到应该一根就够了。

说完，拿来把斧头就进了屋后的树林，不一会响起“梆——梆——,梆——梆——……”的砍伐声。

那一定是个大家伙，望柏听声音就能猜到，他静静的乖乖的坐在原地等着，脑海里满是刚刚小小的身影，离得那么近，那么娇小，好似他轻轻一碰就会碎。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人，是这山间最不可侵犯的神灵。

山神稚嫩的身躯蕴藏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到现在他还能想起手心刺麻的疼，若是那力道实实打过来，他也不敢托大。

*

三角架下的秋千微微晃动，阿令坐在上面看着望柏适应他的新伙伴——拐棍。

她特意选的枝干，下半截笔直，上半截弯出半圆的弧度，一根不需要在加工的天然拐棍，阿令很满意，望柏也很满意，已经拄着在院子里逛了三四圈了。

正数着圈数的阿令瞧见望柏突然停了下来，气势凌厉，眼中是森森冷意盯着对面，恍惚间阿令觉得眼前是一只被侵犯领地的狼，沉默危险。

好似下一刻就会冲出去，他这般样子让阿令也不免紧张起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路口。

林立的树木在夹着蜿蜒的小路，一切都静悄悄的，不一会响起簌簌声，就瞧见路口出现一道身影，望柏身上气势更冷冽，挪了两步恰好将阿令护在身后。

路口的人瞧见这一幕，仿佛一瞬回到十多年前，那个年轻鲁莽的男人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将阿令娘护在身后。

“叔，你来了！”，从望柏身后探出头的阿令看清来人，一瞬拨开望柏。

她的声音将瘸子叔叔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不动声色从终于醒来的男人身上扫过，才面带笑容向着阿令走去。

瘸子叔叔打量望柏，望柏也在观察这陌生来客，自他醒来，本以为此地除了阿令再无任何人，今日这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瞧着还与阿令关系匪浅，‘叔’？仙家之间竟也有亲缘关系。

秋千还在晃动，轻轻撞在阿令的腿上，她没想到今日瘸子叔叔会上山，说起来，自从捡到望柏，瘸子叔叔上山的次数明显增多，“叔怎么今天来了？”

距离下次下山也没几天，她还打算带着望柏一同去山下，认人。

“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