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尸散
羽瑟被心中疑虑吓得胆寒,当下面色又白了一层,颤声问道:“钧王没反?”
群狼也意识到个中蹊跷,群义忍不住道:“从未听闻!皇上是听闻大将军去了的消息,才派八百里加急召回大军啊!”肯定的声调,偏偏带了颤音。
如此说来,在骁廊边境遇到的那道圣旨才是明旨了,羽瑟顿觉头晕目眩,就要摔倒在地之际,被几个儿郎箭步上前稳稳扶住,定了定心神,自怀中掏出药瓶满满灌下,冷声道:“七月廿八,黄宝传旨,命郑家军班师回朝,说钧王反了。”
暗部群狼早已在“身死”之时改头换面,群仁仍在寻摸机会接近路晟,顺便隐于暗处,在兄弟们之间传信,群勇已是混入路晟外祖齐爽府上,群忠和群义则是混入宫内做了侍卫。四人尽皆不曾听闻钧王造反之事,亦不曾察觉宫内宫外有什么要紧的变化,更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黄宝何许人也,心中自是惶恐,纵是还未能混至什么要紧的职位,也不可能未曾听闻这等大事!
羽瑟服下整瓶活尸散,甩了甩疼痛欲裂的脑袋,呼吸间尽是热烫,片刻后周身疼痛大减,神思渐渐清明起来——定是狗皇帝一早私下派了死太监以平叛之名传旨,待接到父帅身殒的奏报,才假模假样下了明召。
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狗皇帝竟能昏聩至此,羽瑟默默祈祷,哥哥万万要沉住气,千万别太惹恼了狗皇帝。
但既然朝中大臣先前皆不知此事,又是朝会时分,狗皇帝总会有几分没脸吧?
就算哥哥言语冲撞了些,狗皇帝也不至于当着满朝文武要了哥哥的命吧?
但若是狗皇帝存心要哥哥的命呢?
此时早朝也过了一刻钟有余,要做什么也来不及了。羽瑟心中转过万般思量,不过片刻后便挺直了背脊,三两下褪去盔甲,自内里素服上扯下一段系于额间,一步一印踏出院子,召来全府上下,领着戴孝的众人直奔宫廷而去……
再说郑勋赶至皇宫正值朝会,层层通传后便登上早朝殿堂。
今上自郑成带走三十万大军便日夜不安,又有黄瑜撺掇兼贵妃软语,一月而已便实在忍不住了,暗地里令黄宝怀揣圣旨召回大军,还不忘在黄宝行前嘱咐,就算是谎报军情,也要先将人诓骗回来。
付贵妃乃是歌女出身,自然不晓得个中利害,只道这郑成在朝堂上向来是力挺元后嫡子,若让他打个胜仗,于自己孩儿是万分不利,但如此下作之事自然也不会告知旁人,就连对自己皇儿也是半句都没漏风。
皇上也知此等毫无缘由的朝令夕改实在大失龙威,才发出圣旨没几日便有些后悔,只是也狠不下心追回黄宝,默不作声纠结了月余,日夜思虑该如何圆出个能令天下服气的说辞,奏报便给了这么个说辞。好家伙,郑成这老匹夫竟然送了二十万大军于老二!皇上气得胡子都要上了天,这是要造反不成!
好在有老国丈恩义侯直言进谏,道是郑成既为元帅,自然比尚未封王的二殿下品级高些,调兵遣将之事全凭元帅做主,纵是令二殿下为中路将军领三十万大军也是情理之中,待攻下大漠王庭,大将军自会帅三十万大军回朝。
皇上被恩义侯一番话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也知是这么个理儿,只在心中将元后一族和不分好歹的郑家军恨得牙痒。
再往后,传来郑成死讯,皇帝一边惊喜一边惊恐,更觉召回大军万分英明,只道是军内高级将领竟能出了奸细,未见敌军先失主帅,可见治军之乱,当朝宣布让大军班师回朝,重整旗鼓后再好生将大漠一举攻下,假模假样又派了亲卫八百里加急传旨。
至此,朝中忠义之臣纵是心中一万个不满,也是无力回天,唯有空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