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

戌时三刻，丞相府清澜阁内。

顾夜此时正安静坐在桌前，手上拿着刻刀认真细致地雕刻着一块雏形已经能看出来是簪子的玉石。

他准备送给清清一个定情信物。虽然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出口，尽管他和清清现在的状态很好，但..不知道他向清清开口之后，清清会怎么想，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转变会如何。

就算..就算清清拒绝他..手下刻刀一个不注意，玉石顷刻间就留下了一点鲜红的血迹。

顾夜看着玉石上面鲜红的血滴，很刺眼，仿佛在提醒着他如果清清真的拒绝了他，他完全无法做到平静接受，甚至于，他心里根本想都不敢想这个可能性。

如果清清不要他...清清会不要他吗...虽然他自己也觉得他配不上清清，但他就是觉得这辈子自己必须在清清身边才能安心。

只是，以兄长这个身份陪伴在清清身边他已经无法接受了，之前一个二皇子秦逸现如今又来一个世子秦彦疏。

他虽然并未见过秦彦疏，但是清清在他耳边提到过这个人的次数并不少。

在他还没有跟清清相遇的时候，那个秦彦疏就已经和清清熟识了，并且在清清小的时候京城百姓皆道将军府世子与丞相府二小姐乃青梅竹马，天作之合。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很刺耳，后来又听阿述说了很多清清小时候和那个秦彦疏的事，阿述是和岚风同一批入丞相府的下人，他来丞相府之后阿述便一直跟着他到现在。

渐渐地，顾夜发现，他开始听不得那些在他耳边说别的男子与清清有多般配这种话了。

况且他也无法接受清清与另一个男子琴瑟和鸣，以夫妻相称。即使是想象一下便会觉得酸涩不已，难以忍受。

顾夜怔愣出神，桃花眼闭了闭，复而睁开，恢复清明。他想以另一个身份陪在清清身边。

思及此，顾夜伸手拿过桌上的帕子将玉石细细擦净。

“阿夜，”门口传来声响，顾夜抬眸看向门外，低头将刻刀与玉石收拾妥帖放置锦盒之后，起身开门。

“兄长，你怎么来了，”顾夜并不惊讶顾至会来找他，毕竟这两日顾至的脸上就明晃晃的写着我有事想找你谈谈这几个字，“不早些歇息吗？先进来坐下吧。”

“我没那么早歇息，也不算很累，就想来找你说说话。”顾至顿了片刻，直接道：“阿夜，我看得出来，你喜欢霜儿是吗？”

顾夜关门的手一顿，屋外的月色不经意间照耀到脸上，此刻比平日更白的面色略带一丝犹豫，缓缓将房门完全关好之后。

顾夜转头看着顾至，脸上带着认真和坚定：“是的，我喜欢清清。我想娶她，护她，陪在她身边一世。”

顾至心想，果然如此。他回来短短这几日就觉得顾夜对待清清太细致用心了。起初他以为顾夜就是这样子细心的性子，但是顾夜偶尔眼神中泄露出来的情意太不一般了，那并不是身为一个兄长应该有的。

顾至接着道：“那霜儿知道你的心意吗？”

顾夜沉默半晌，不出声了。

“阿夜，霜儿可能至今都不清楚你对她有这份心思，你有想好要怎么对霜儿说吗？”顾至斟酌着开口。

“我知道丞相和兄长都担心清清对我的情感并不是我所想的这样的，怕我的情感会给清清带来负担和烦恼。但是兄长，我和您还有丞相大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都想要清清一世无忧的生活。”顾夜想起当年的清清，明明自己才刚刚勉强说服自己接受丞相夫人的离世，明明当时也是一个小白团子，明明还带着没治愈的一身伤却还是那么努力的想要照顾他，拼尽全力把他从暗无天日的深渊拉起来。

“清清对当年她娘亲...黎夫人这件事情已经放下了，我觉得兄长和丞相大人并不需要再将清清还当成是六年前那般看待。清清的变化，我想兄长和丞相大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我也确实是想好了要对清清开口..”说到这，顾夜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只是..只是这几日还在措辞当中..”

顾至看着顾夜，他突然觉得他和他爹都对顾夜喜欢霜儿这件事看的太过于理性化了，也许很多事情像当年娘亲那件事情一样顺其自然就可以。

就像眼前这个少年。当年霜儿主动想带他回来，后来他和霜儿互相照顾一起长大到现在，生活相伴六年。他回来之后看见霜儿也确实跟小的时候比改变了太多太多了。

平心而论，虽然顾夜身世清贫，但是他们丞相府可不缺这个金银。而且，这个少年是爹从小看到大的，他一向很信任他爹看人的眼光。

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顾至想，他爹也不会让这个少年六年一直待在丞相府，还一直和霜儿相伴。

也许，很多事情真的不必太过于担忧了，霜儿如今确实已经长大了，会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想，应该也能处理好情感上的问题，实在不行，也还有他和老爹在霜儿身后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