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

本来以为他们是朋友，可听他这番话……“你和他有矛盾吗？怎么突然问起苏亦承？”李长风问的很随意，也很突然，微垂的眸中藏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只是有点好奇。”牧辞目光躲闪。

“但你之前提到他的时候不太对劲。”她眯起了眼睛，有些担心是否和他的突变有关系。但，她的心跳没来由的悄然快了几分，像是一种奇怪的预感。

“没有啊……”

李长风截断他的话，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有。”

“朋友之间不能互相欺骗，牧辞。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

“我……”他的眼中水波荡漾，却不是春风吹起涟漪，更像是一场突降的秋雨，点点落在那湖中，摇晃，激荡，溢出。

他看着她，似彷徨，似哀求，“真的没什么。”

她心中一紧，或许真的是很重要的事，也许就是让他性情大变的原因。她绞尽脑汁从记忆中找出有关苏亦承的碎片。

苏亦承成绩优异，相貌气质亦是绝佳。即使被迫当上班长也是认真负责，只是与人相处总给人一种冷漠的疏离感……或许正是因此，他来找她告白被发现的事才会让学习生活枯燥的高中生们津津乐道那么久，甚至于衍生出无数谣言。或许牧辞也是那时听说了什么。她拒绝后，他也得体的表示遗憾，并在之后保持着恰当的社交距离。她与他的交际除了公事公办似乎也就这么点，但由此也可见这人人品应该还是可以的。

再想想牧辞和苏亦承……感觉这俩人八竿子打不着啊。

她不禁有些急躁了起来，她知道再问下去会显得怪异，但她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些自信的，又掌握了那么多未来的信息，即使现在不能帮他完全解决，但肯定是可以对他有所帮助的。

直觉告诉她，牧辞拒绝不了她，虽然这种直觉让她有些不安

她长眉紧蹙，抿紧了唇。“牧辞！”声音带上了几分严厉。她拽住了他如玉般莹润又冰冷的手，他的手微微绷紧，似是想挣扎逃脱，却又留恋不舍。

她声音放轻了些，“告诉我吧，我想帮你。”

牧辞感觉自己脑中一片混乱，他的心为她关切的话语和目光而疯狂的跳动着，与她相触的手烫的他几乎颤抖，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李长风不是会对刚认识一天的朋友就掏心掏肺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异常。

可他拒绝不了她，感情战胜了理智，本能战胜了胆怯。

他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爱她，会成为他一生的本能。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我……喜欢你。”

“没有矛盾，只是，我以为你喜欢他。”

说出口时，他或许也抱有一丝侥幸，说不定呢，说不定她真的也对他抱有一丝好感呢？既然她不喜欢苏亦承，他能不能，能不能得到这份幸运的垂怜呢

空气骤然凝滞，身旁喧嚣的嬉笑怒骂像是被隔离在这个角落之外。

她看着从那双星夜般的眼眸中滑落的晶莹的泪，像坠落的星。她不自觉地握紧了牧辞想要抬起抹去眼泪的手。

他墨色的纤长的眼睫上还坠着几滴将落未落的泪珠，眼中藏着几分迷茫与哀切。

她直视着他的双眼，像是看了出荒诞的戏剧，她的嘴角轻轻勾起，却又无力垂落。

“你，喜欢我啊。”情绪过于纷杂，反倒是显出几分机械般的冰冷。

对面的少女眼中是他看不懂的浓重的情绪，看向他，却像是注视着虚空，注视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她身体似是紧绷，握着他的手攥的极紧，像是要融入骨血。

他看不懂，这是他想不到的反应，他的大脑在面对她时从未如此清醒，但无用，他仍然慌乱无措，他下意识回握住她的手，却在下一瞬被骤然松开。心跳如雷轰鸣，耳边恍惚间传来的无数低语与哀鸣，他好像又搞砸了，像是那个糟糕的初见。

或许他们不该见面的，至少不是现在。

李长风猛地记起了什么，苏亦承和牧辞，怎么能说是八竿子打不着呢？自己19岁初见牧辞时，除了一眼惊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现在想来，那副淡漠疏离的姿态与苏亦承何其相似。

李长风此刻在想什么呢？说她半点没想到？那不过是自欺欺人，从前被刻意压制掩埋的，不愿面对的真相终究打破了她的龟壳。

人总是不喜欢受伤的，李长风她又不是受虐狂，自然不例外。可在听到他告白的那一刻，除了意料之中的隐痛，还有几分终于尘埃落定之感。就像是假想的刀尖终于落下自己的脖颈，带来真实的刺痛。或许比起这痛苦，过程中的煎熬与挣扎带给她的疲惫更折磨人。

心中涌出倦怠。一旦放松下来，疲惫便如洪水般涌来。李长风似乎这才意识到之前的她精神有多么紧张，是因为那件并不存在的让他改变的事呢，还是心中某种不愿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