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特别的香
道自己定然一副狼狈样子,她报复似地用他的帕子好好擦了擦脸,才伸手握住他白皙的手,借力起身。
松手时,他指尖和虎口的薄茧划过手心,勾起丝丝后知后觉的痒意。
自责与悔意平静下来,她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幼稚与冲动。
“我刚才就这么跑出来了,也不好再借着拜访的名义回去了吧?”
裴误认同地点了点头,诚实道:
“的确是。”
她唇角几不可见地沉了沉,方才还说要当女侠的姑娘其实一点也藏不住情绪。她的失落清晰地落入裴误的眼中。
“下回跟着官府的人一起来吧,这样查探也有名头。”
在张府时还知道求着他一起来,现在却忘了他“师爷”的身份了吗?
二人一前一后地朝原路走着,天近黄昏,就连阳光都带着丝丝的寒意。夕阳在背后把背影拉的长长的,温以轻轻应了一声,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她走在裴误后两步,踩在他影子的肩膀上,一步又一步。
也许就这样一步一步,真的能将真凶绳之以法呢?
她有些后悔方才那般粗鲁地对待他的帕子了,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声说:
“你的帕子,我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他忽然回过头,吓得她立马往后退了一步。
踩影子可比刚才幼稚多了,他还是别知道的好。她笨拙地掩藏着,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来了。
裴误沉默了一瞬,瞥见姑娘通红的耳朵,往回走了两步。
“你走前面。”
“哦。”
温以只以为他看见了自己踩影子的举动,不敢争辩什么,加快脚步走到他前面。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寒风被他挡了大半。
微凉的指尖被她放到颊侧取暖,渐渐暖起来。
回城时兴许是天晚了些,马车赶得也比早上来时快上两分。
忙活了一日,二人一回府就各自梳洗回房了。
温以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强撑着精神去看刚醒来的张伯。
在门口整理了心情,她才扬起笑推门进去。
“爹,你饿不饿?”
张员外半靠在床头,见她进来,就招呼她在床边坐下。
“囡囡,你跟我就别装了。”
“你每回老实叫我爹,都是心里头藏了事情。”
温以起身给张员外倒了杯水,撅着嘴把茶盏递给他。
“我不能喊你爹吗?”
张员外正是壮年,他气质儒雅,是镇上有名的儒商,虽然在外头生意上手段雷厉风行,但对温以一向是没脾气的。听温以不肯承认,只得叹了口气。
“囡囡,王夫子的事情不要再查了,官府的人自会管的。”
“又是哪个多嘴的说的?”
温以柳眉倒竖,假意生气地扭头,把屋里眼观鼻鼻观心的丫鬟们个个打量了一遍,才讨好地解释道:
“爹,我这回就是跟着官府的人去的,你放心,绝对安全。”
“那也不行!”
张员外这次却那么好说话,直接了当地下了禁令。
“你哪里都不准去,就在府里待着。”
温以见说不动人,也有些气恼。明明张伯从前也是很欣赏王夫子的才情的,若不是如此,也不会特地选了她来当自己的夫子。这次事关夫子性命,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查?
从小到大,张员外对她是要星星从不给月亮,除了关乎她安危的事情,几乎就没有不同意的。
“可是爹,我是跟着县衙里的师爷去的,他功夫也不错,我不会有事的。”似乎怕这些说服力不够,她还着急着补充道:
“我还可以带上几个护院,有他们护着,您总该放心了吧?”
可是这回张员外却像铁了心似的,就是不肯松嘴。
“囡囡,你别怪爹,王夫子办丧仪的时候,爹一定陪着你去。”
温以坐在榻边,静静地看着张员外,蹙眉问道:
“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
夜凉如水,月光从窗棂上倾泻下。
裴误坐在窗侧低头处理伤口。
腰侧的伤已经愈合起来,伤处却还是疼痒。
手中的白瓷瓶已经见底,他掩上衣裳,低头想要用帕子擦一擦瓷瓶口,却摸了个空。
“主子,这是新的药。”
暗处的男子一身夜行衣,恭敬地递上一个和裴误手上一模一样的白瓷瓶。
裴误接过瓷瓶,随意地放在桌上。瓷瓶碰上桌面,传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去查查那款香,“南朝遗梦”。”
“重点查查这二十年来京中可有爱用这香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