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从口出
日落西沉,昏黄的光透过影壁,闪在曹世子脸上。他嘴不依不饶上下开合,像是在咒骂着谁。叫叫嚷嚷,没个消停。
“所以就找不到了吗。那个小厮!犯上作乱,谋为不轨。我要杀了他,要杀了他!”
曹国公肃着脸,厉声道:“够了!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动辄喊打喊杀。我告诉你,现早已不是信国公府辉煌的时候。”
“要是死一两个奴仆,被查点什么出来,你看看你世子之位,家里的爵位,能不能保住!”
曹世子不畏惧父亲的警告,梗着脖子硬挺:“到我这代,本来就要降等。连个名头都不给,要是把爵位也收了,呵呵哈哈哈——”
“你,你。”曹国公被逆子气个半死,扬起巴掌,作势欲打。曹世子虽然忍住没躲,但也全身一抖,眼底露出几分惧怕。
“砰砰砰!”曹老夫人抬起拐杖重重敲地:“吵什么吵,还嫌府里不够乱?”
待二人静下来,老夫人深吸口气,把持住局面:“恒哥,你太口不择言了,快像你父亲道歉!”
“是我不对。父亲,我知错了。”给了台阶,曹世子立马下。
“好了,这事到此为止,以后谁都不许提。”老夫人敲敲拐杖,警告曹世子,“到此为止,不许再找人。”
“如果让我捏捏全府下人的胳臂,我能分辨得出……”在两位长辈冷厉的目光下,他终究没说出口。
看着曹世子告退,老夫人招呼儿子:“老大,你过来。”
她安抚似的拍拍曹国公的手,劝慰道:“恒哥这个性子,你也不是没有责任。他年少失母,你又为了,唉,你不曾对他严加管束。现在成人后,又怎么拘得过来呢。”
“哼!”曹国公哼一声尤不解气,但心知确实愧对于自己儿子,又缓和些,“还是多谢母亲,给他找了个好媳妇,能够周全着国公府大小事宜。”
他由此想起自己孙子,若是孙子也娶一个有助力的贤妻,岂不是更加保险。
“母亲,何哥儿那边——”
曹老夫人叹口气:“我知道你属意公孙小姐,甚至特地在她父亲和众人面前提起。但皇后娘娘也不是憨子,没得随便答应的。”
曹国公急忙道:“如果不答应,又为什么要送公孙小姐来咱家客居?”
老夫人眼睛往左瞟,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难看:“你身为男子,处在前院,哪里知道后院的事。我也心中生疑,不过皇后她,总有后手在等着。”
“如果咱们敢弄什么手段,皇后绝不好弄缠。我甚至怀疑,皇后接受了皇上的示意,把把柄送来让我们犯个错,顺理成章……”
曹国公最在乎爵位传承,立马想到关窍,面色阴沉:“利用自己亲妹妹?皇后也够忍心。”
“皇后在闺秀时,就……也无甚好提。”老夫人岔开话题,复又劝道,“而且我细看下来,公孙二小姐刁滑有余,规矩不足。何儿又老实,如果配一对,何儿争不得上风。”
“倒也不必这样急,现在姑娘都留得久。何儿年纪稍大些也无妨……”
喁喁谈话声远去,褚玉宣轻手轻脚蹿出夹壁。徐成毓她们早去老夫人前院请安,他以为后边的堂屋指定没人。
没成想刚来就撞见曹世子在此处歇息。还好当时这人没醒,他得以藏身。后边曹国公赶来,怒气冲天。老夫人接到禀告又回来救场。
母子二人清了场就说起话。而他得趁空想法子溜出去,也没办法再听。
况且这探听到的东西,并不是何等机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信国公之心——皇上皇后皆知。他辗转出现在这儿,有一重目的也是为此。
听到身后挞挞的脚步声,褚玉宣兀自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没有半点慌乱。甚至悄悄调转脚尖方向,又往堂屋走去。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停下,是不是你?”
褚玉宣装作吓一跳的样子,转身行礼:“我是公孙小姐的侍女,请问这位爷叫我有何事?”
“怎么是一个女的,明明这么像。”曹世子喃喃自语,探出手欲碰其臂。身前人立马后退一步,步伐太大,撞到了一侧的小门。
吱呀一声,划破宁静。里边的曹国公正说着私密事,乍一下听见声音先喝斥:“谁在外边,别动!”
一出门,看见自己儿子抖抖索索站着,面前还有个眼生的侍女。那侍女揉着撞疼的胳膊,愤然注视着曹世子。
老夫人稳着拐棍,出门一看:“小玉,你怎么来了?”
小玉怒声道:“我是奉小姐令去膳房取东西。但身后有人跟着,我慌不择路,不知道闯进老太太屋子里。”
自己确实是跟人,也确实把人逼到这边。曹世子没有辩解,只梗着脖子。这次没那么好运,他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被打得眼冒金星。
最后,小玉跟着老夫人回到前院,复站在徐成毓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