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缘起柴桑城

柴桑城是整个西南道最富庶的城池，这里豪商云集，雅士汇聚。

世人有言，青州九城只能占天下财气八分，还有一分给了帝都天启，然后剩下的一分一半分给了其他城池，一半则留给了柴桑城。而在柴桑城最有钱的，莫属于金钱坊顾家。

在龙首街有一家酒肆，名唤东归，不仅繁华而且酒很贵，一盏二十两银子。

酒肆老板一身青衫，面容俊秀，是个好看的少年郎。他靠在门口，一边嗑着瓜子赏雨，一边朝街头的方向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街市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飘渺的白纱。一阵风拂来，白纱袅袅褪去，雨点斜打在屋顶，落入屋檐下的水洼中，激起朵朵水花。

在雨雾中一辆马车徐徐驶来，车轮轧过，溅起一地水花。

“吁～”一身蓑衣斗笠的车夫，一拉马绳，在酒肆门口停了下来。

车夫转过头，掀开幕帘，对里面的人轻声说道：“公子，到了。”

随后车夫下车，撑开伞，一双一尘不染的鞋子踏出马车，一身蓝衫白色披风的少年走出来，面容清秀，眉目间带着些许病态美，手中持伞站在雨中。

一眼看过去是一个病弱的少年，再细看雨中的人，恍若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的儒雅君子。

少年拱手作揖道：“东君，一日不见，别来无恙。”

百里东君拱手回礼，笑道：“你来的正巧，快进来喝一杯。”

少年随他进了酒肆里，坐在窗前的桌子前，此处观云听雨品酒最佳，一盏般若酒放在面前，百里东君坐在他的对面。

少年拿起酒杯，轻轻地涰了一口，眼睛一亮赞叹道：“好酒。”

东归酒肆里的桑落、新丰、茱萸、松醪、长安、屠苏、元正、桂花、杜康、松花、声闻、般若十二盏酒，相较于其他酒肆更胜一筹，别有一番滋味。

面前的少年在他开张之日起，每日都会来东归酒肆，一日一盏酒。如今已经是第十二日了，实际上除了他，这家酒肆就再也没有客人了。

相识一场，少年名唤赵今，是一个云游四方的话本先生。

“诶～这都十几日了，怎么连个客人的人影都没有啊！”百里东君单手托腮懊恼道。

品酒的赵今悠然一笑，“你找的地段不好，何不换了地方？”

“地段不好？”百里东君扭头想了想回道：“还真是，这龙首街实在是冷清的很。”

赵今放下酒杯，“明日我就走了，东君你可要小心，要变天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百里东君不解其意，一脸惆怅道：“难得遇见了赵兄，如今你要走了，这酒肆里就剩下我和赔钱货。”

“有缘自会相逢，到时候你再请我喝杯酒。”

“好，一言为定。”

车夫撑开伞遮住雨水，赵今一手提起衣摆，踏步上了马车，掀开幕帘后回首朝他望了一眼，最后低身走进去。

车夫一扬鞭，马车徐徐行驶而过，消失在雨幕之中，只留下一抹朦胧的影子。

龙首街，一整条长街都空寂无人，对门卖肉的屠夫，隔壁绣鞋的老太，从不说话的卖油郎，不远处的小西施都一如既往的干着手里的活儿，没有顾客，似乎也影响不了他们的生活。

可会武功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里的人很不简单，哪里是普通的老百姓，分明是一群杀手。

夜幕降临，月色如水，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跟月光轻声交谈。

在城中“有间书肆”里，灯火通明，一辆马车停在外面。

楼上房间，此时的少年赵今，正脸色惨白的捂着心口，从桌子上的药箱里找到一瓶药，倒出一颗药丸入口。随后他趴在桌子上忍着疼痛等待药效过去。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车夫端着饭菜走进来，见他如此，立即将饭菜放在桌子上，焦急走过去搀扶着他，到床边缓缓躺下。

“顾大哥，老毛病了，没事儿。”赵今虚弱地笑了笑，看着他：“反倒是你，咽喉的那一道剑痕极为致命，我虽然保住了你的命，但你再这么折腾，离死也不远了。”

“你这个丫头，天生心脉不全，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幸了，少说话多休息”顾洛离说。

这位易容的车夫，正是西南道金钱坊顾家，顾洛离，本应半个月前被人暗杀而亡，现在却忽然活过来了。

“明日你便离开柴桑城，要变天了，他们已经盯上你了，走的越远越好。”

“我知道了。”

次日午时，有间书肆便关了门，一辆马车疾驰而去，直到离开了柴桑城。

城外三里，奚若寺。

在破败的寺庙里，少年赵今，更准确的说是女扮男装的赵今宜，在一颗枯萎的古树下徘徊不定，她攥紧手中的袖子思索许久。

“算了，把那两个傻小子一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