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完全可以定你一个包庇罪!”
徐楚把手上脚上的铁链子甩得哐当响,“你纯属信口胡诌,你们警察就是这样办案的,啊?白的说成黑的,警察队伍里出了你这种人才是最大的污染源,我看你根本是□□的保护伞吧,随便诬陷一个人丢进大牢,再继续和你的黑大哥丧尽天良去!”
做笔录的小蔡愣住,眼看两人要吵起来,不安地看了眼墙上的单面玻璃镜。
那面镜子背后,站着吴书达、杨小江和刑警队的所有人。
大家都以为捉到白永征的情妇就能有所突破。
没想到她如此油盐不进。
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徐楚。
“你喊什么喊?他妈的,什么货色也敢冲我喊。”余唯跳起来,手指着徐楚,却对小蔡发话,“把她拷到暖气片上,不电出一句实话不准放她走!”
她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手机还给我,我要请律师,你这是暴力执法!”
两人争到一半,审讯室的铁门被拉开了。
进屋的人裹挟着冰凉的寒气,像是刚从天寒地冻的地方来到此地。
余唯和小蔡的错愕双双冻在脸上。
徐楚扯嗓喊完一长串话,喘得全身一沉一浮。
她贪婪地呼吸,吸着那股清冽的似有若无的淡香,是冰雪和森林的味道。
一件蓬松的灰色羽绒服披上她肩头。
那个轻柔的声音伴着鼻息扑到耳边时,徐楚背过脸,再也伪装不下去了。
她强忍住泪,看着白墙上的高大影子低伏下去。
是他半跪在地,给她解去审讯椅上的脚锁。
他说,“楚楚,我们走。”
徐楚看向余唯。
一小时前,他在车上要她陪自己演一出戏。
警队出了内鬼,才会紧急通知白永征离开威斯汀——那具无名女尸的身份数小时前得到了确认。
她叫秦雪,52岁,外省人,是质检员李钢唯一的情人。
在她死亡一个多月后,派出所今天收到了一起失踪人口的报案。
白永征之所以走的那样匆忙,就是要找到报案人灭口。
“警队所有人都会在另一个房间旁听这场审讯,”余唯说,“我需要你做一个拒不配合警方的贱人,只有卧底把审讯结果通报给白永征,你才能保命。”
徐楚问,“有多贱?”
“尽你所能地去犯贱。气着我了,就算成功。”
眼下,余唯气着了吗?
林琅的视线掠过徐楚的脸,仅仅一瞬的惊愕,他便挪开眼,知道她不愿让他看到这幅模样。
他拿羽绒服的毛领帽子盖住徐楚脑袋,让她的脸藏进帽檐阴影里。
拦腰抱起她,林琅转身向门。
“余副队长,人我先带走了。”
惨白的灯光打下来,林琅紧抿嘴唇的脸似乎崩着一股劲,冷若冰雕。
“老子话还没问完,你过来打什么岔?”
余唯在林琅身后叉起腰,“这满屋子的人都听见了啊!我审白永征情妇审的好好的,是林琅擅自闯进来,想学英雄救美劫法场啊?还嫌自己头顶不够绿是吧?”
林琅只留给余唯一面背脊。
这背脊挺阔,板直,会说的话比嘴还要多。
此刻,他的背脊正以一种决然的姿态表现傲视。
为救心爱的女人于水火,他压根不在意那些难听的啐言啐语,也不在乎干扰审讯会给他带来没完没了的批评、训话甚至是处罚。
此刻他只想带她离开这里。
余唯的怒骂愈来愈远,近乎缥缈,“你知道这女的有多不要脸吗,赶着把自己送上白永征的床,你还维护她做什么……”
林琅抱着徐楚走出审讯室,踏出门槛,他勾脚将铁门狠狠踢回去。
门框和门缝都在震颤。
门扉后的声音成了一团嗡嗡细语。
她再也不用忍受这些了。
另一间房里,有人想出去拦林琅。
吴书达抬起手,示意那人停住脚步,“找她来只是为了震慑一下白永征,提醒他我们已经查到他身上了。目的既然达到,就别管年轻人的事了。”
一直走到警局门外的马路上,林琅才放下徐楚。
她仍戴着羽绒服的巨大毛绒帽子,立在他面前。
他忽然想起那个夏天的深夜。
她来给舅舅签戒毒同意书,他送她出来,他们也是这样面对面,一时无话,但都静听着彼此的心跳。
命运的齿轮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转动。
“你在东北还好吗?”
“白永征打的?”
他们异口同声问。
借着鹅黄的街灯,徐楚看见林琅手背上鼓起树杈形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