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
那日,三喜忐忑地去找秦淮复命。
任务失败了,秦淮丝毫不意外,如佛像一般沉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圣上重用无极司,西厂自诩无所不知,却连半点消息都探不到。”秦淮噙起冷笑。
“依你们看,该如何?”
三喜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沉默得久了,眼看秦淮耐心耗尽,橙喜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厂公放心!我们一定全国搜寻美人!不信那年大人招架得住!”
“江舟已经足够漂亮了。”秦淮若有所思,“也许他并不喜欢女色。”
他的目光落在橙喜那张涂脂抹粉,分外阴柔的脸上,嫌恶地说:“我瞧你朱唇丹脸的,就你去吧。”
橙喜:!
“我?”橙喜听见自己魂飞魄散的声音失控地响起,“去勾引……年大人?!”
他终于体谅江舟的心情了。
年絮向来无情无欲,寡恩寡德,他这和奔波儿灞去降服孙悟空有什么区别?
秦淮严肃地点点头。
“做不好,你也去扛货。”他说,“或者,去南风馆练练本事。”
橙喜只觉身下一紧,行了个大礼:“橙喜一定不负厂公厚望!”
秦淮挥手,结束了今日的晨会。
西厂厂署门口。
红喜无语凝噎:“橙喜,你也不必太悲观,万一,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呢。”
“大不了,咱们哥几个凑几年钱,一定把你从南风馆赎出来!”黄喜拍了拍他的肩膀。
橙喜恨不得一头撞死。
……
今日年絮休沐,橙喜打扮了一番,准备在路上摔一跤,跟他搭上话。
哪知道,跟着跟着,竟看年絮往北国码头走去。
——若是被他抓到江舟,西厂恐怕都要惹上大麻烦!
橙喜心一横,倒在地上,喊道:“年指挥使!”
年絮刚要进码头,转头看他。
“年指挥使!我不知怎么脚忽然没了知觉!”
橙喜一把鼻涕一把泪:“您可是我们百姓的父母官呐,可否带我去寻个医馆?”
年絮走到他身前,手掌捏住了脚筋:“有好一点吗?”
橙喜痛得脸色发青,硬撑着没有叫出来。
“没知觉!”
“看来是很严重。”年絮扶起他,“还能走吗。”
橙喜连忙死拽着他,转身往医馆走去,长长地舒了口气。
半口气还没有舒完,风铃般的声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
“橙喜。”
橙喜凝固住了一瞬,没有回头,使劲拖着腿往前走。
“你怎么和年絮待在一起?”江舟的声音再度响起。
年絮听见自己的名字,转身看她。
橙喜不得不跟着回头。
饶是早知道江舟被发配来码头扛货,但眼前的场景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她晒得脸颊通红,额上都是汗水,嘴唇干得破了皮。此时,肩膀正扛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能有两个她那样重,将她半边肩头都压得坍了下去。
江舟艰难地卸下货物,朝他们走过来。
她走路时脚尖点地,不出声音。身后那只用来辨认骨头位置的猴子自觉地跟着她。
太专业了,横看竖看都是个杀手。
“你们认识?”年絮摘下佩剑给橙喜做拐杖,抬眉审视他。
“前日她朝我丢花。”
橙喜被问得冷汗直冒,眼见着就要被年絮和江舟双重夹击,恨不得天上掉下来一块石头直接把他砸死过去。
只听年絮又问:“她是不是受了欺负,在向我求救?”
诶?
橙喜惊愕地看着他。
事情仿佛还有转机。
“正是!正是!”橙喜眼见江舟快要近至身前,嘴皮子突然利索了起来,开始胡言乱语。
“我这妹子惨得很哪!从小养在山里什么都不懂,被一个富商强娶了去,宁死不从!前日就在那茶馆里,她吓得出此下策!”
“那富商人在何处?”年絮拧眉。
“富商是外地人,眼见伤了年大人,吓得连夜跑路了!可怜我这妹子,被丢在京城,只能做些累活谋生!”
江舟站在他们面前,疑惑地看着二人。
她的目光干净明亮,橙喜不敢看她。
“你好,我是年絮。”年絮躬身,与她平视。
“我知道。”江舟抬眼,看见他侧颈上难以忽视的一道红痕,点点头。
“小、小妹名叫江舟。”橙喜补充道。
“你是来抓我的么?”
江舟以为橙喜被抓到,成了人质,带着年絮来抓捕她了。
袖中的匕首已滑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