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徽州旧事

云书月拿起茶壶，帮李寻珍续茶。

她放下茶壶那刻，原本倚坐在湖心亭围栏处的言散也翻身而下，坐到了先前江潮的位置，长剑横于桌上，却没一丝胁迫之意。

只是李寻珠惴惴不安地拉着姐姐的衣袖，待李寻珍侧目看向她时，才微微摇头。

云书月见李寻珠犹豫，自然能猜到她在担心些什么，露出一丝善意的微笑，“李娘子，受制于人非长久之计，先发制人方为上策。”

言散看向李寻珠的目光极其郑重，“在下也知防人之心不可无，李娘子谨慎些也不过是迫于形势。我敢发誓，今日所说之事绝不外传。”

李寻珍也拍了拍李寻珠的手背，朝她点头。

李寻珠这才松开了扯着的衣袖，深深叹气，“你们想知道些什么，我们说便是。”

云书月摩挲着坠在裙边的铜板腰坠，想起前夜与李寻珍说到一半的事情。

时至今日，线索越发繁杂，说得上是剪不断理还乱。这下子要让她将问题说出，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说起。

她看向言散，将问第一个问题的权力丢给他。

言散显然是接收到了云书月的信号，直直问道：“夏季洪灾，五皇子前来赈灾，你们可有收到过主家对五皇子的命令？”

李寻珍颔首道：“确实有过，但来吩咐的是主家的管家，而非主上。”

她将从主家处接受到的指令全盘托出。

那段时间，主家派来的人一直住在李氏点心铺的后院。

五皇子从踏入闽州，就一直被主家的人跟踪。无论是住在府衙时，还是后来移居山庄，皆有主家安插的人在身侧。

与五皇子一同从都城出发来闽州的，还有户部侍郎沈任。

说到沈任时，云书月下意识地看向了言散，直到言散朝她点头，她才能断定这沈任应该也是五皇子队伍的人。

李寻珍的任务听起来不难，不过是趁着送点心时，将主家安插在五皇子身边的人所要传递的信息送给主家即可。

她也曾趁着传递时偷看过信息，不过就是些五皇子日常起居的记录，身边常跟着哪些人，饮食上有什么习惯之类的琐事。

包括连同五皇子与沈任之间的相处方式和遣词对话也一一记录，她只记得五皇子与沈任说得上是形影不离，二人也时常屏退左右，不知在密谋何事。

只是五皇子离开时，却选择与沈任分头行事，这也才让贼人得手。

说到这，基本就是李寻珍知道的关于五皇子的事。

云书月看着言散的眉头越拧越紧，就知道其中还有些事，但是她不能当着二人的面问，只能等离开时再说。

她见突然安静下来，又想起了李寻珍曾到过徽州，于是问起：“不知二人相遇，是在徽州何处？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寻珍道：“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是我们是在徽州庐城一处风景不错的小院内相认。”

她用手指轻点了一下李寻珠的额头，笑道：“这家伙那时年岁不大，毛毛躁躁地得罪了主家的客人，被小厮打个半死，还是我给她上药时聊天才发现的。”

一向无畏的李寻珠腆笑道：“还说，你是姐姐才刚来庐城，要是来得旧些，可就不管我死活了。”

她这才说起往事，她被渔夫救起后卖到主家的私宅里，因为长得漂亮，跟着学了琴棋书画，只当是主家用来招待贵客的“瘦马”培养长大。

既是用来招待贵客，那自然是要谨言慎行。可是李寻珠学不会，也不想学那些个勾人的伎俩，所以迟迟没被放出待客。

但因为长得好看，却也没被主家抛弃。而是每次犯错就会被毒打一顿，每次都选在皮肉厚的地方用钝棍抽打。虽然疼，但是不会留下痕迹。

宅里的其他姑娘早已见怪不怪，每次她被她就只能自己熬着。

直到刚来的李寻珍多管闲事，二人这才结识上。

李寻珠虽然是笑着说起旧事，但云书月并不是不知道何为“瘦马”，她自然能猜到二人在徽州时过得有多艰难。

云书月突然想起白芨的儿子是在丰城救治瘟疫时失踪的，顺势问起：“不知二位在丰城可曾听说过一位来自药灵谷的白姓医师？”

李寻珠目光中流出出骇然，“云老板为何会问到他？主家确实要我们留意过过此人，他是药灵谷谷主的儿子，名唤白蔹。”

云书月回答道：“他是白谷主托我寻找的人，二位可知你们主要为何寻他？”

李寻珠摇头：“主家只让我们留意此人，只是没过多久，便收回此人的监视命令，我们便也没再管他。”

云书月蹙眉深思，“原来如此，若是二位有他的下落，还请定要告诉我。哪怕我身在庐城，只要托曲莲转交给我便是。”

李寻珍若有所思道：“二位要去庐城，不知可否帮我去到旧处，转交一封信给我一位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