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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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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咸宁二年。

王敦午睡醒来时正值午后,自他两日前发热病好醒来后,脑中尽是那五十多年的纷纷扰扰。前生今世记忆交杂,还有死后作为灵魂飘荡在人间的记忆,他死后没有走黄泉路喝孟婆汤投胎,也没有因为作恶多端下地狱受刑。

他的灵魂一直飘着,不知道飘了多久,直到他偶然有一天飘到皇宫,看到那司马绍小儿也死了,甚至还没他活得久,阿飘王敦站在伏跪殿前痛哭的众人前哈哈大笑,却没有一人能看到他。

他又回到了王家,笑着站在已经留了长须的王导面前跟他说话。嘿,老了这么多,说了郗鉴不会像我那样听你的话了吧,偏偏不听我的,非我王氏子,又岂会全心全意相助!

王导应该是听不到的,但是他的眼神却久久地望着王敦的站位。一如建兴年间他去讨伐杜弢未遂,回来站在王导面前细数杜弢其人无耻至极,而王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说话一般。

前生的五十九年在他的脑海里渐渐开始模糊,作为阿飘的日子是梦境还是现实,王敦脑子里糊涂着,大骂一声“贼老天误我”。

从仆人口中得知,武帝去岁在宣武观阅兵,派汝阴王出兵讨伐北胡,现在才是咸宁二年的秋天,此时王家还没搅进洛阳这摊浑水。

五十九岁的灵魂藏在十岁稚子的身体里,他这次想做的事情,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王敦躺在榻上,回想着上辈子生前死后种种,突然觉得世事无常。想到他死后长兄与王应被王舒沉江而死,想起前世与王家人渐渐背道而驰,想起被他杀死的王家人和旧友,想起自己死后的那张破草席和在朱雀桥上的头颅。

他不知前路在何处,他更不知该如何评价他的上一辈子,是满盘皆输吗?

还没等他思索出个答案,就听到院子里下人的声音: “小郎,大公子来见您了。”王敦应声说: “快请大兄进来。”

王敦的嫡亲兄长王含年十六,今岁刚刚成亲,人长得高大威猛。王家这两兄弟不同于晋朝流行的高雅俊逸之流,虽然王敦喜好清谈,但二人都是武夫样子,且做事为人粗犷,更甚有后来潘滔称王敦“蜂目豹声”来描述其凶残之相。不过王敦此时才十岁,还有些孩童样子。

王敦说不清自己对兄长的感情,世人皆说他任人唯亲,身边的亲信皆是王家人和所谓的“知交”。他也确实是这样,明知兄长没有将才,只能做一件兵器,石头城兵变后,王家除了兄长王含更是再无人站在他这一边,他一直是孤家寡人,但他又害怕自己孤家寡人。或许兄长以为他这能颠覆这朝堂,或许他也这样以为。

死后灵魂不散,眼睁睁看着自己尸体受刑,腐烂,无人收殓,被鬣狗啃食,王敦在当阿飘的日子里怒骂过,愤恨过,却从没忏悔过。他知道自己一步错,步步错,身死后的种种不堪无法怪罪任何人。

时间过的太久了,依稀记得年少时兄长和他一块练武,兄长常常被师傅训斥不专心,跟他那个儿子一样,王敦又想起王应那个没用的东西了。

只见王敦刚从榻上下来往门口迎,王含就进了房门,十六岁的王含因为常常跟随伯兄外出锻炼,已经长得极高,比十岁的王敦高了快两个头,说话嗓门不小, “阿黑,阿娘让我引你去大伯院里,那边添丁洗三。”王含进门后直直落座,还摸了摸王敦头顶因为睡觉炸起来的呆毛。

王敦突然想到,咸宁二年发生了很多事,此时正是他的丞相堂弟王导出生的年月。

至于在这一年那个被王敦拉上贼船的倒霉堂弟王廙也出生了,王敦本人表示,事情太多了,这怎么能记得起。

下人给兄长倒了杯茶汤,说“兄长且等等,敦换件衣服与你同去。”王含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王家大房。

王敦与王含的母亲羊氏正在屋外与三叔母张氏交谈。张氏出身不显,本来世家子弟不与寒门结亲,但张氏美仪容且性温和,对也不失为良配。王敦这样想着,又想到此时王导出生,按照时间来看,此时三房的王舒堂弟明年才出生呢。

王敦和兄长走近母亲,齐声行礼: “见过母亲,三伯母。”

羊氏转头,看了看两个儿子,摸了摸王敦的头,与张氏说道: “前阵子阿黑发热,我心中不胜忧虑,好在这孩子身体向来康健,如今看来是已经大好了。”

张氏顺着羊氏的话头夸夸孩子,两人又开始说些内宅事。王敦和兄长两人在旁边站着,王含想着前院父兄在宴宾客,那边已有友人至,心中急切,但母亲好像忘了他们二人。

而王敦却想着上辈子的王导,王敦最后一次见到王导还是太宁初年,那时他觉得这帝位也不过如此,他逼死了司马睿,都督宁州,益州,丞相府权势水涨船高,他已经坐上了万人之上的位子,如果不是温峤和郗鉴等人,这帝位他触手可得。

后来呢?他已经要成功了,王家却站在了小皇帝那边,王导为何不信他,只因为他是晋贼,是叛臣吗?他不懂王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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