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

林蓦喜欢了言蹊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第一次见面她追着兔子跑，也许是某个普通的下午趴在桌子上睡觉，醒来看见她的侧脸，又或许是看见了她努力朝梦想奔跑的样子。

闪闪发光的，令人向往的。

他活得没有目标没有热爱，甚至他连自己为什么活着为什么要存在都搞不清楚。他把自己包裹在生活的一团乱麻里，透过缝隙看外界，隔离且安全。

但是他遇见了一个女孩，她在光里。她会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出桎梏，带他去爱这个世界。

很奇怪，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就想白发苍苍了。

林昌平的话还犹在耳，在这个家里唯一让他感到亲近的人，语重心长地给他规划未来。他躺在床上，外面站着白天来堵他的人，突然又有了一种脱力感，伸出手，什么都抓不住。

两天后，言蹊坐大巴回来，刚放行李箱，立马跑到顾以逸兼职的便利店。心没来由地慌，好像只有奔跑着才缓和一点点。

她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满心满眼都是他，也没想过，也会有见不到失去消息的某天。

“前几天他回家之后就没联系了，我还以为他给你打过电话……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顾以逸担心道，立马解了工作服请了假，陪她出来。

两人站在沥青大道，太阳将夏天最后一点余热耗尽，地面被晒得发烫。言蹊本来觉得她心理素质不行，遇事惊慌失措，但看到顾以逸，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厉害。

“我说，你先别慌，你知道他家在哪儿不，我们可以去看看他，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言蹊把顾以逸拉到公交站的阴凉处，说着本来应该他跟自己说的话。

也不知是晒的还是怎么样，顾以逸急的满头大汗，眉毛都蹙成一座小山丘了，要不是知道这人铁打的钢铁男儿，她都要以为，顾以逸暗恋她的男朋友了。

“嘉爷应该知道他家，就是不知道他离开临川了没……”半晌，顾以逸才恍过神，像是经受了巨大打击一样，说话唯唯诺诺的。

“那你打个电话问问吧。”莫名其妙的，言蹊的慌张得到了缓和，大概是，现在还不能着急。

急也没有用，解决不了问题，她向来是知道的。

“在哪儿？我去找你们，然后带你们一起去？”钟嘉本来在一个老同学的升学宴上，听到顾以逸说的情况，筷子一丢拦了辆车就过来了。

钟嘉和林蓦的交情也在一场打架之后，他当时瞎了眼喜欢肖语涵，老跟在她后面转。她一只眼睛看不见，他也一点都不介意，青春期的爱慕，喜欢了就喜欢了，没有理由。

她哭着说，自己喜欢的人辜负了她，钟嘉第一次尝到心痛的滋味。听到她割|腕住院，他更是怒火攻心，满心满念的就是让那个不知珍惜的男孩付出代价。

他抄起家伙叫上一帮兄弟就去堵那个人，学校后巷，那人不像她形容的一双虚情假意的桃花眼，他眼里都是冷漠，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无论是痛苦还是愤怒。

***

那次打架闹到了警察局，学校都知道了，家长来和解时，钟嘉老爸那么暴的脾气，看到他满脸伤痕，也还是忍住没动手。对面那人伤好像更严重一点，打红了眼，大家都下得狠手，不知轻重的，可那人一身没吭，靠着椅背，还是那样清明的目光。

还是个好汉！

“喂，我叫钟嘉！总不能连揍你的人都不知道是谁！”趁他老爸去做笔录，他朝对面喊着。

“……”那人还是一声不吭。

“你叫什么！”钟嘉第一次这么笨拙地开口，全然没刚刚经历一场械|斗的狠绝，倒像个刚掐完架的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

“林蓦。”那人终于开了尊口，他这才联系起来，原来大家说的那个校草级别的人物就是他啊。

“又惹什么事了！”好不容易撬开他的口，又大步踏来了一个男人，皮鞋刷的锃亮，青筋暴露，一把提起了坐在对面的林蓦，看了一眼，又像沾染了垃圾一样把他摔到了地上。

钟嘉看得一惊，心想这tm才是真心狠，他家钟老大不及别人万分。林蓦好像也是意料之外，摔到地上半天没缓过神，勉强撑着身子的手也血流不止，光洁地板上刹那间染上了刺目的红。

“你活着就是来惹事的是不是，一个还不够，还要祸害多少人！”空旷的警察厅里，响彻那个男人震怒下吼叫的声音。

可他骂的那个人，终于缓了过来，站起来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衬衫，扶着椅靠坐了下来。

“你！”男人又想说什么，做完笔录的钟爸回来了，警察大叔迎了上来。

“林总，事情已经了解清楚了，是这个同学先动的手，与令郎没有关系，他属于正当防卫。”

怎么样，打脸来得快不快，钟嘉翘着二郎腿看戏，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看到那个所谓的“林总”吃瘪，还有点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