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

乌黑的云布满了整个天衢，喑哑的雷声冲破云霄，落在苍茫的大地上。

粘稠的雨滴自苍穹垂落。

弥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

“——是魔族……魔族来了!”

“——外头全是浑身魔气萦绕的邪修!”

整个天衢瞬间乱做了一锅粥。

一阵抽泣声传来，恐惧迅速在天衢山中不断蔓延:“怎么办，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小七将摔倒在地的女弟子扶起来，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谁说我们一定会死!师父和言师兄他们一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天衢弟子抽出腰间的佩剑，凌冽的寒光驱散了浮到近处的几团黑气。

黎彦护在蔚兮的身前，柔声问道:“阿兮，你怕吗？”

她青丝上簪着的木香花散出淡淡的清香，混杂在着氤氲的血气里:“你都不怕，我又怎会怕。就算天衢最后战至一兵一卒，我们也是要在一处的。”

寒矜望着远处的黎彦和蔚兮，只觉得凡人的性命还是太微弱。

微弱到一朝一夕间，就是生离与死别。

“你要上赶着去送死吗？”

寒矜抱着手斜倚在门柱上，幽深的眸中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情绪。

沈靛抽出了与天衢弟子一般无二的佩剑，径直从她的身侧走过:“你可以走。”

寒矜盯着他手中那柄钝钝的剑，眼皮微掀:“一把——破剑。”

虽说如今沈靛跟着天衢学了些术法，心海中混沌的魔气也澄清了几分。

他也算有些天赋，只是天衢除了心法得了白择的真传，其他的仙术当真是不堪入目。

想来天衢的这些修仙弟子果真是将时间都用在闲聊胡闹上了，借助了云曦珠的神力修习也没见修炼出什么名堂来。

寒矜望着远处不断集聚的魔气，缓缓说道:“你就算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在神祇的神谕中，我已经预见了天衢的未来。”

五百年前的天衢被洛峥带领的邪修所灭，而在最后一刻黎彦也用尽了所有的灵力将云曦珠毁掉，云曦珠也就此消散于这世间。

他清透的眸中似是藏着炙热的烈火，不甘且不屈:“那又如何？我偏要——逆天而为。”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神情了。

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

他真傻。

*

“将云曦珠交出来，我或可留你们仙门人人一具——全尸。”

幽冷而低沉地声音自苍穹之上坠下。

天地间之余一片沉寂。

黑色的烟雾逐渐褪去，邪修的身影显现在山门之外，乌压压一片。

为首的邪修直愣愣地走到山门结界旁，干枯而惨白的双手贴上界门，不断地击打着。

邪修的双目中之余漆黑的一片，阴暗的魔气早已占据了他的眼眶，他只是机械般地重复洛峥下达的命令:“主人说了——交出来——全尸。”

结界不断地闪烁着金光，将他充斥魔气的双臂震开。

“血洗天衢——阻挡主人者——诛”

身后的邪修一拥而上，不断地用身子撞击岌岌可危的金光结界。

黎彦双手迅速结印，加固门前的结界:“师父与掌门如今正在灵山之上为神器护法，我们能拖一时是一时!”

言少鹤也祭起手中的结印，对着身后的数名天衢弟子下命:“只许守，不许退!今日退此结界者——诛!”

金色的守光迅速地笼罩在天衢上空，暂时抵挡住了不断入侵的黑色魔气。

沈靛也随着其他弟子在天衢上空倾注守符之力。

自他随蔚兮学到天衢的心法后便觉得心海之中的气息没有当时那般紊乱，反而能够收放自如，施放守符的念力也大大增强。

魔族释放出的黑气或多或少会干扰到修道者的心神，即便是念力至强的仙人也不免受到魔气的侵袭。

奇怪的是，他不仅没有丝毫的奇异之感，反倒觉得空中肆意的魔气会有一种熟悉之感。

“怦”地一声，金色的屏障裂出了一道口子。

他的手直直地接住倾泻而下的黑气，这诡异的气息在他的手掌徘徊不去，心海之中有一股力量正在不断涌动:“……这是为什么？”

深蓝色的光化作一道冰刃，将他手中的魔气瞬间劈散:“别让他们被黑气碰到，一旦沾染上就会沦为魔的傀儡。”

修道者一旦沾染到魔身上的至恶之气，这一缕气息就会化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