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告
帝都冬日的太阳像个假的,阳光洒满屋檐、树梢,却照不化两日前留下的点点残雪。
明明辰时该是一天最暖和的时候,见窈却在走出官府之后,在寒风中冷的猛跺脚。
“科考在即,还要难为你陪我走这一遭,浪费这许多时间。”
叶见窈的脸隐在帷帽里,她看着非要陪同自己来的赵长礼有些不好意思。
昨日他说完什么给在下一个机会,便连连讲什么自己的课业还没有完成,急急忙忙夺门而去了。
一眼都没敢再看她。
见状,见窈原以为这人会躲她些时日。
谁曾想今日天色初亮,她打开房门,就见这人静静在门口站着。
浑身泛着寒气,还微微佝偻着身子,紧护着怀里的东西。
见窈定睛一看,他正傻傻在为怀里的稀饭和玉米贴饼挡风,用自己的身子为这些东西保暖。
“长礼兄!怎么不叫我?!”冷风一吹,见窈的思绪清明不少,眼见着这人似乎冻得微微在发抖,急忙侧身把人迎进来。
赵长礼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开口,“你昨日才到了帝都,舟车劳顿,我原不想打扰你休息。”
说着他弯下腰去提什么东西。
随着他的动作,见窈这才注意到门外青石板砖上还放着一壶洗脸汤。
也不知是放了多久,向来烧的滚烫的洗脸汤,倒入盆中时仅有些微微热了。
这不得把一同等在门外的赵长礼冻出个好歹?
这个认知让见窈一时心虚地有些不敢看他,尤其是得知了他的心思之后。
“我想着你初到帝都人生地不熟的。”
赵长礼看出她的不自在,“不知道早餐摊子、热汤摊子在何处,便顺手帮你打了。”
他把玉米贴饼和粥放在桌上,继而玩笑打趣道,“今日我带你去认一认地方,你此后可就使唤不了你兄长我了!”
见窈正不知如何面对他的示好,不知怎样向他说明自己现在并没有儿女情长之心,而非不知好歹,看不上他,定要与他退亲。
毕竟是切切实实于她有恩的。
因此忽听他自己提起“兄长”二字,当下心头一惊,倏地抬眼看他。
赵长礼神色愧怍,“你一直觉得我有恩于你,又一心奔前程,不问儿女情长。”
他收敛眉目,不曾看向见窈,“而且我们本来就约定好,我跟你定亲,你给我钱财。”
“如今你即将宫考,我却不管不顾对你说出昨日那些话,很让你苦恼吧?”
赵长礼的声音跟他的头一起越埋越低,最后几乎已然到了听不清的地步,却还隐隐都透着对见窈的担忧。
“说不定还会让你觉得……我是一个携恩图报的人。”
如此倒是没有。
学院相处三年,见窈还是相信他的人品的,“长礼兄……”
她不知该如何劝慰。
就听赵长礼言语不停,“这世间婚配,女子本就弱势,你既没有心思,我还要那样说,于你而言未免不是逼迫。”
他这话不假,见窈与他的订婚得了双方长辈的首肯,盖了贺县县衙的官印。
见窈就算再想要退婚,赵长礼不签放妻书,这婚便也还是作数的。
“见窈,我想过了。”赵长礼眉目温和且坚定,“这段时间我们便先以表兄妹相称。”
毕竟见窈是凭着他才得以从越州来到帝都的。
见窈既然要退婚,那他总要找个掩人耳目的理由,来保全小姑娘的名声。
“等你我的考试皆结束,这纸婚约如何……”
这人声音顿顿,心里分明还有为自己争取的意思,最后却只说了一句。
“兄长全听你的意思!”
听他如此言,见窈眼含惊色,心头只觉有涓涓细流流过。
她哪能看不出这人一句一句都是在为她打算的?
如此世道,还能真心实意为女子打算的男子,也算是个君子了。
半晌,见窈点头,将玉米贴饼推的离他近了些,温声唤道,“兄长吃饼。”
送完洗漱热汤、早点,把想了一夜的话讲清楚之后的赵长礼还是没有去学堂的意思,硬要陪见窈去府衙核印。
官府见他们是越州人氏,核对的愈发仔细了些,出门便已到辰时。
科考在即,见窈自然清楚学子的时间是多么金贵,眼见着平白浪费了赵长礼一个上午,心中隐有愧疚。
此刻恨不得立马赶着赵长礼去学堂学习。
“长礼兄可是高中的好苗子,可莫要因为我耽误了。”
“怎能叫因为你耽误了?”赵长礼眉眼柔和,却一本正经地反驳,“难道没有见窈,我便不吃不喝不睡觉,十二个时辰都在学习了吗?”
“再说这女官考取可比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