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篇10
孙宁馨目光在俩人之间来回轮转,心中已悄悄有了计较,只面上不显,先一步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来。
可罗氏却毫不买账,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钟嫔跟着眼波微微一转,带着一抹讽笑,将右手中捏着的帕子从左手心向下一扫,看向孙宁馨的目光似是在赶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真是上赶着给人奚落,周围的妃嫔看了笑话,或多或少的有人拿着绢子掩饰在嘴角,更有些直接毫不顾及的笑了出来。
人微言轻便是如此,只是罗氏却犹不过瘾,仍不依不饶的出口讥讽道:“山鸡怎能变凤凰,可见有有些人即便是命好有贵人抬举,也得自己有本事不是?”
此话一出,孙宁馨当即便红了眼眶,众人偷偷瞥去,只见她用帕子遮着面颊,两侧消瘦的肩膀微微颤动着,似是压抑着声音小声哭了起来。
如此看来倒是有几分可怜模样,只是众妃除了看向罗氏的眼神微微有些侧目外,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替她说句公道话的。
绢帕后孙宁馨独自冷笑,后宫中似罗氏这种舌比脑快的人物,让她一时三分又能如何,毕竟在这巍巍后宫中向来都是不动声色的暗箭才是最伤人的。
夜深露重,待众妃诵经完毕,已过亥时,正前方由安华殿主持领首将众妃诵经功德回向祝祷后,便由欣贵嫔先起,众妃缓缓如溪水般从大殿中鱼贯而出。
孙宁馨刚一踏出殿门,卉儿便提着绘四面仕女盥洗图的宫灯迎了上来,将小臂上搭着的披风给她披在身上。
跪了许久,身子早已酸麻,孙宁馨微微伸腰舒展了下背脊,极目望去只见黑幕上月亮只浅浅一钩,寥寥几颗星子陪侍在旁,给人平添一种寂寥之感。
卉儿用手指灵活的将她下颌的系绳打了个漂亮的结,目光关切的问道:“小主累了吧”?
孙宁馨摇摇头,道:“无妨。”却忽听得背后传来一句极浅的“且慢”,几乎是令人幻听的地步。
她回过身,只见来人容色恬静,身量纤细,着一身玉兰花色的宫装站在灯火阑珊处,见她转过头来,又含笑道了一句:“妹妹,留步”。
如此温婉随和,平易近人不是宫里清名盛传的孟常在是谁?
孙宁馨的眼睛微眯起来
孟氏将翠珠留在原地,自己则几步走到近前,嘴上关切的问道:“我怕你还哭着,特过来看看你”。说完,想伸手碰一下她的眼角,被孙宁馨怕生似的朝后瑟缩一下躲开。
孙宁馨心知她这又是想做雪中送炭的活菩萨戏码,却不得不强忍住内心厌恶,只装作自己刚刚受了委屈胆怯怕人的模样,先一步用长长的指甲不动声色的划过下眼睑,再抬头时眼角便已带上了孱弱的猩红,腼腆强笑道:“不碍事,劳姐姐担心了”。
孟氏叹了口气,“你知道的,罗妹妹她向来是个脾气娇惯的,只是嘴上厉害了些,心还是好的”。
孙宁馨摇摇头,只低垂下眉眼恭顺的道:“姐姐放心,我……我自来不曾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孟氏在心里悄悄勾唇,面上却又一派亲近的道:“我知你素来是个听话好心的”。
说着,她再一次伸手想摸摸孙宁馨的头发,而见她这一次没有躲开,更添三分和蔼的善解人意道,“你平日里便不爱与人讲话,我只怕你背地里伤心”。
闻言,孙宁馨心中只想嗤笑,自暗地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说话时的神情,竟看不出一丝弄虚作假的样子,眼角眉梢处处都是真挚的关切之意,活脱脱南曲戏班的人才。
恨不得能用刚养好的指甲在那张完美无缺的笑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以消心头之恨。
只碍于眼下,一切布局尚未打点好,她不得不兀自先将指甲强掐进手心,在回忆里随意翻捡出一篇,只是还未待看清那人的眉眼,眼中便已先渐渐沁出水光。
她含泪嗫嚅道:“姐姐向来是明白我的,我从未有过仗势欺人之心,近日里虽依凭着熹贵妃赏脸常常召见,可我的心总是害怕的”。
语落,孟氏立即满面痛惜的将她的手拉过,放在自己的掌心中,目光里满是对她的同情与可怜,她体贴的拍了拍孙宁馨的手背,似是表陈心意一般,哄道:“姐姐知道的,姐姐心知你日子过得不易”!
可孙宁馨的声音却骤然轻了起来,她摇了摇头,似是在强咽下喉中的呜咽之声,满面皆是痛楚之色:“我知道自己是个身份低微的,恐这辈子再好也好不过如今这模样,这辈子若是能青灯相伴,平平安安度日便已是极好”。
孟氏闻言秀眉一挑,拉住孙宁馨的手向上抬了抬,似是不禁思索般便脱口而出般的低声喊道:“妹妹切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是没有机会”!
她压抑着情绪,见孙宁馨如预料般露出一脸的讶异之色,才展露出一副后知后觉自己失言的愁绪之态,叹道:“唉,本不说也罢,说了也是平添烦恼”。
“姐姐,是知道什么”?孙宁馨满脸期盼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