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这个孩子本该在娘胎里待足十月,却因一场意外提前降生。
这还要从苏桓的生辰说起。
苏桓生在腊月,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江夏在南方水乡,入了冬河面皆结了冰,风吹刺骨,裹再多衣裳都不得用,依旧遍体生寒,是以每年腊月都是最冷清的时候。
所以以往苏桓每年生辰都是一碗红汤面,后来被嘉宁知道了,娇娇小姐心疼得不得了,顶着呼啸的寒风敲响了他家的门。
一开门她便扑进他怀里,被风雪冻红的脸贴在他怀里,含着十足的欢喜对他说:“苏桓哥哥,生辰快乐,嘉宁来陪你呢。”
明明她冷得发抖,可他抱着她的身子却觉烫的吓人,怪她擅作主张,不知凶险就这般在雪天行走的话就在嘴边,可望着她那双孺慕欢喜的眼睛,责怪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小心护着她去了屋里。
后来每年,她都会这般敲响他家的门,直到他们成了夫妻。
这是他们成婚后第一个一起过的生辰,可今时不同往日,苏桓已不再是江夏城内那个寂寂无名的书生,而是四方城中颇得脸面的新贵,多的是人要凑上前来为他祝寿。
周嘉宁知晓这场寿宴马虎不得,因而早早就做起了准备,可到底是月份大了,许多事都顾不及,好在苏桓料理好了一切,到了后来也根本不让她费心,只叫她安安心心等着便是。
周嘉宁从未见到如此多达官显贵,一个个名头大的吓人,就连那些送的礼也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席上众人见她身怀六甲,恭维的话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京城里的人讲话很是好听,那些漂亮话哪怕叫她学两辈子她怕是都学不会,未免露怯,她只好抱着肚子微笑示人。
苏桓却在此间游刃有余,他似乎换了副模样,恭谨自如,礼数周到,谦卑却又不觉刻意,推杯换盏间笑得畅快,尽显意气风发。
也不知他们论及了何事,苏桓摇着脑袋,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而后做告饶状,笑道:“还是蒋大人高明,苏某自愧不如。”
那蒋大人却道:“苏大人,您这话说的,这可真是折煞蒋某了,罢了罢了,这杯酒我就笑纳了。”旋即也举起杯来,只是不知何故,那酒未进肚子,反倒与苏桓撞了个满怀。
“哎呀,苏大人,蒋某糊涂,见谅见谅。”
苏桓状不在意,摆手笑道:“醉墨淋漓,蒋大人好雅兴。”
众人大笑,周嘉宁瞧见那处的动静,朝他们望去,苏桓也在此时回了头,明明他笑得开怀,但嘉宁却莫名觉得他心绪不畅。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便只好时时留心着他,见他吃酒吃得脸都红了,不免有些忧心,所以思虑再三,还是托着肚子去寻了他。
周嘉宁并不熟悉京城的礼节,自然也不知此举多有不妥,待她行至他身侧,众人的眼神便全聚集在她身上,她强作镇定,摆出她练习过许久的得体微笑来迎接众人的打量。
她还未开口,苏桓便醉醺醺地搂住她,与众人笑道:“怎么把我家夫人引来了,罪过罪过,容苏某先告个饶,待我家夫人出了气,再与各位拼个长短!”
嘉宁一句话未说,便被他冠了个河东狮的名头,更被他带着走了出来,送进了屋子。
他那醉醺醺的眼睛也变得清明澄澈,握着嘉宁的手吩咐道:“嘉宁,别担心我,早些休息,可好?”
周嘉宁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点头,她很听他的话,他叫她休息,她纵有再多的牵挂,也老老实实呆在屋中,哪也不去。
她捧着书倚靠在小榻上,可书上的一言一字均未进得她脑子,她所思所想皆是在席上待客的夫君。
原来入了京城竟又那么多不同,苏桓要与这么多人周旋,她也要在如此多宾客中分清谁是谁,谁又与谁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她甚至很多时候都听不懂那些明明是好话却又让人生厌的机锋。
想着想着便又开始担心苏桓,他们在这京城毫无根基,而人又最擅长捧高踩低,可会有人欺他令他难堪?可她很快又觉自己真是糊涂,苏桓是陛下钦点的状元,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哪会受什么委屈?
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乖觉等着他回来,又因怀胎困倦,等着等着便迷糊起来,什么时候睡去的也不知晓。
等她醒来时,却发现屋中灯火尽数灭了,如意也不知所踪,她心下惴惴,摸着桌角勉强站起身来,却听得窗外似有鸟鸣,可寒冬时节,怎可能会有鸟鸣呢?
她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扶着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慢慢往屋中最里侧躲。
她很是小心,但还是不察碰到了屏风,那声响虽小,可在这样落针可闻的环境下却如平地惊雷,周嘉宁慌乱地抬头朝那扇窗子望去,那鸟鸣霎时消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人影,映在窗纸上,像是长着一张血盆大口的恶魔。
“何人?”周嘉宁稳住心神,假作平静,问道。
那人影顿了顿,忽而消失不见,紧接着门口传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