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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假期结束后再回到圣芒戈时，所有人都像充满了电，或者他们向来如此，总是无精打采的人只有我。

我一到办公室，怀尔德就拉着我去看一锅还在熬煮中的汤剂。我瞧见坩埚里盛着淡蓝色的清澈液体，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油漆味。这是什么？我问。

怀尔德甩开一张羊皮纸，上面列了近乎百种原料。达摩克利斯又一次创造奇迹，他在圣诞假期做出来的这一锅玩意儿，我们起了个名字叫第一代狂狼症抑制剂。和血清的反应效果还不错，他停顿一下，可惜的是，给活物喝会把他们的胃给烧成灰烬。

看出来了。我捏着鼻子说，谁能喝得下一杯油漆味的东西？

啊——原来这个味道叫油漆味。他仿佛一个吸收了新知识的小孩子那样高兴。

希望以后不要有任何魔药的味道是油漆味，见过闻过油漆味道的人都能知道这东西喝了会死。我接过飘在空中的羊皮纸，仔细观察上面罗列的每一种成分。有一些非常难得的草药原料，像是粪石、曼德拉草的叶片，还加了点白兰地，主要成分是狼头草和荆豆花。

你能改成人喝得下去的东西吗？怀尔德问。

我敲了敲羊皮纸，它卷起来飞进我的挎包里。我尽量。

我给达摩克利斯又放了一个星期的假。怀尔德笑着说。他真是太了不得了，从进研究室到现在，任何比我们更大的研究机构想挖他走他都不肯走，一个天才屈居于圣芒戈小小的魔药研究室有什么意义呢，但就是他发明出了狼毒药剂。哦，话说回来，你能改出第二代抑制剂，我会把你们两个的名字都报给非凡药剂师协会，署名共同完成。

我有些吃惊。这我怎么好意思呢，贝尔比做了最主要的工作，我一个改良的人怎么可以和他算作“共同完成”？

你要这么想，达摩克利斯看上去厉害，他不也就是发明了一剂毒药吗？怀尔德瞥了眼坩埚，也捏起鼻子，能把人胃烧坏，不是毒药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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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眼巨蛛的毒液，一品脱一百二十加隆，是平时的价钱。现在涨到一百五十加隆，我也觉得是一件合理的事，因为我个人鲜少有机会去购买八眼巨蛛的毒液。

一个星期后，贝尔比先用自己多到花不完的积蓄买了一品脱带进办公室，然后不知用什么法子填了张报销的表格就交到圣芒戈的财务室。如此稀缺的资源，他一定是在翻倒巷的某家见不得人的高价倒卖魔药原料的地方弄来的，居然也能让他把成本全都转嫁到医院头上。

那又怎么样？贝尔比没好气地说道，又不是私人用，还不是存在这里给你们浪费。

所以我们如果要使用八眼巨蛛的毒液，需要向贝尔比口头申请，在他一系列问题的轰炸下，或许能得到他的准许。然后他还会仔细地问你要用几滴，如果他看穿了你的用量远远超出需要的量（为此，他不惜帮我们修改实验和研究内容），他会压到最小量，再从他那上了锁的储物柜里拿出盛着八眼巨蛛毒液的玻璃瓶，按照一滴一滴管严格地分给你，绝对不会多。他不允许任何他以外的人碰他储物柜里的东西，也不允许多取一丝一毫，在贝尔比这里，不小心给多了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你觉得我可以在你的“发明”之上使用几滴进行改良试验？我问他。

放弃吧，你就算用了，之后也不可能足以应对被狼人咬伤的病人。想想每年这么多人被送进来，尤其是这不太平的两年，斯梅绥克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脑袋里回忆着那张羊皮纸上的成分，想想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加进药剂里的。至少现在，我在加了鲜薄荷叶之后，就不再是一股刺鼻的油漆味，可是它一样腐蚀掉了我拿来做实验的小老鼠的胃。

能从自己身体里分泌出那样强劲的毒液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如果我可以做到的话，我说不定可以靠着毒液躺着赚钱。我是一个在合理场合之下可以用钱收买的人，比八眼巨蛛要好驯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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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莱姆斯幻影移形到我家门口的街道上，已经是晚上十点的事了。我们都阅读过父亲写在信封内侧的地址，所以眼前这幢两层楼的小房子，在我们看来只是一个主人外出度假、暂时无人的整洁的空屋子。可是在别人看来，应该有点像鬼屋。

父亲说，赤胆忠心咒的范围除了房子本身，还包括了前后院。我用咒语打开了前门的锁，理论上来说，我们通过这扇门之后，就会消失在别人的视线里。

所有门窗都紧闭着，只能用“阿拉霍洞开”打开，应该是父亲的杰作。某些方面来讲，他是我们家最小心翼翼的人。

他们带走了生活必需品，其他东西都留在这里，仿佛真的只是去度个假。家具都在他们本来的位置，连墙上的照片也没有拿走。父亲和母亲年轻时的影像一直在相框里栩栩如生，好像他们打算在这里开始新生活还是昨天的事一样。我盯着那些照片，把他们都从墙上撤了下来，装进随身带的挎包里。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