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云姑姑连忙应声,下人进来把炭火都移了出去,外面的寒风顿时灌进来,谢明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似乎有些能感受到昨晚容淮安冒雪回去的样子。
“公主冷么?”
容淮安轻笑了一声,明知故问。
“怎会冷?”
谢明蕴觉得自己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看着容淮安的样子只恨不能现在就甩袖离开,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容淮安还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然而身边还站着兄长,前面一大堆下人也看着,她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还得笑着咽。
“太傅辛劳,又担本宫一句先生,为您做点什么,自然是应该的。”
容淮安这才慢吞吞地看向谢明则。
“殿下方才问什么?
臣与公主……自然是不曾认识的。”
谢明则眼中闪过几分狐疑,但两个人都这么说,他自然也不能再逼问,点点头道。
“孤借你小书房一用。”
张尚书禀了急事需现在处置,他来不及回东宫,便打算在公主府的小书房处理。
“皇兄去吧。”
谢明蕴恭顺点头。
前脚谢明则离开,她脸上的笑也缓缓撤了下来。
“公主请,便先练一个时辰的琴吧。”
容淮安一拂衣袖落座。
“既然是教习,太傅为何不教本宫?”
眼见着他坐在那阖眼似乎打算睡去,谢明蕴又怎么会让他如此舒服?
自己受冻练琴,他自然也不能好过了。
“公主的琴术不是很好么?”
他睁开眼。
她的琴术好不好,谢明则不一定知道,帝后不一定知道。
但容淮安知道。
容淮安是如今上京唯一一个,与她那前十七年有牵扯羁绊的“故人。”
“如今不好了。”
谢明蕴把手揣在衣袖里,懒洋洋往后一倚,大有他不教就不学之意。
不就是耗时间吗,她不能把炭火搬进来,还不能故意跟容淮安耗时间么?
她心中如是想着,片刻后,容淮安也猜到她心中所想,撩了衣袍站起来道。
“公主确定要教?
那待会可别后悔才是。”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谢明蕴细想,容淮安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他低下头,深邃的眉眼泛出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高大的身形将垂落的光亮都遮住,谢明蕴骤然觉得有些冷,她心头一跳垂下眼,手不自觉地搅在一起。
她坐着,他站着,这场景一时让她想起半年前在江南的时候,正逢盛夏,她时常喜欢窝在躺椅上睡觉,每每容淮安忙完回来,总是走到躺椅前,也是这样一个站着的姿势,弯了腰扣在椅子的两边,低垂下头看她,或吻她,或逗弄她。
蝉鸣的声音嘶哑悠长,却比不上她被容淮安吻住的时候心头的燥意与喉间要溢出来的喘息,他身上清雅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侵过来,每每这时她在躺椅上软的身子都直不起来,便用一双水润的眸子去瞪他,再被他抱起来,掐着腰抵在一旁的窗台前。
往昔静雅温和的嗓音也在动情的时候显得尤其惑人,他一遍遍拢过她的手,唤她。
“阿蕴——”
“公主。”
清冷的声音与记忆中的重叠在一起,不合时宜地打断她的思绪。
她回过神,恰好对上容淮安一双浅淡的几乎没什么情绪的眼。
他不知何时弯了腰,是一个从她身后半环绕的姿势,一手覆在了琴弦上。
骤然一个激灵,她缓过神,下意识地喊。
“你干什么?”
“公主不是要我教么?”
容淮安并未在意她一时走神,或者说他根本不关心她此时在想什么,一手抚在琴弦上,道。
“臣只再教一遍,公主看好。”
如玉修长的手落在琴上,指尖一动,便是一首《梅花三弄》流畅地涌出。
他站在她身后,身上的冷梅香随之扑面而来,二人离得太近,甚至她的手还搭在琴弦旁,偶尔他抚琴时也会有些触碰。
她一偏头就能瞧见容淮安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深邃的眉目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他目光一直落在琴弦上,似乎压根没注意,她不知何时看入了神。
一首曲子极快地弹完,他收了手,不甚在意地问。
“公主听清楚了?”
谢明蕴被他的声音喊回了神,清了清嗓子道。
“若没听清呢?”
能折腾一会是一会。
容淮安笑。
“若公主还没听清,臣只能请太子殿下为臣解惑,为何在江南时候琴术那么好的人,到了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