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医
歪了身子,却能教他吃痛大叫一声捂住脖子,引来看热闹的哄笑一片。江鸢也略解心中烦闷,直接将他当作撒气桶,挑眉,轻声细语嘲道:“这点抗造力,还敢来干撒泼砸店的勾当?我倒是怕给你打折了,给药铺多添一个穷病鬼。”
男人恼怒得脸都红透了,眼见着提起拳头又要上来,江鸢退了一步,右手一挥,抖出了指尖刀护在脸前。而这次男人还没挥出拳头,直接膝盖一软趴了下去!
江鸢一愣,以为是最近新流行的什么“走地鸡扫腿”招式,皱起眉头连步后退。
——可惜,男人只是趴下去了。
他一趴,便露出后面翘着脚的少年,一身上等的白狐毛裘,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束着高高的发髻,丰神俊朗,神气十足!
正是三弟江辽。
男人忙从地上爬起来,这下子脸是真羞得比那猴屁/股还红了,气急败坏:“你又谁啊?踹老子是想找死啊?”
江辽眨眨眼,乖巧的神情在他脸上十分讨喜:“啊?我是谁?我叫江辽。”
男人看着是小孩儿又不好下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驳什么,憋在肚子里无力狂怒。
江鸢没忍住,“噗哧”一笑,江辽转过来向阿姐吐了吐舌头。
大哥江逸听见动静,终于从药室疾步穿过白梅屏风的窄廊,来到店堂中央,隔开了江鸢和那眼里冒火的男人:“这是做甚么?江辽你又凑什么热闹?”
江辽翻了个白眼,“噔噔噔”跑到江鸢身侧躲着了。
这下江家三兄妹算列齐整了。
药铺门口成了景点,围了一圈闲人。
江鸢也不端着了,摆摆手,好声好气笑着劝道:“我们只是什么奇病都给治,但劳烦这位老爷好好看看我家招牌,‘问不好不退’!觉着在我家问不好,左走五十步,出了我们大桐街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众人一瞧,药铺门口确是有“问好不加价”、“问不好不退”的木刻对联。
那男人念着:打不过,不能骂也骂不过!于是扯着嗓子喊:“你家破药铺狗郎中耽误俺娘的病,俺可不稀罕退那点药钱,还不够俺跑腿儿!人命钱,你们赔得起吗?!”
江鸢不恼,轻笑一声,正要驳回去,却被江逸伸手拦下了。
“既然是他娘有病,”江逸小声道;“我们先看看再说吧,他娘呢?”
“就在那儿呢,门口……”
门口已不见了那老婆子的踪影!
江鸢怪道:“方才还在呢,她能去哪儿?”说着,对那男人喊;“喂!你娘呢?”
“谁是俺娘……哦呸……”男人一怔,忙回头去看,果真寻不着那老婆子了。
江鸢隐约有不详的预感,忙大步往门口走:“门口的!看看身边儿有……”
没等她提醒完,就听人堆里一声沙哑撕裂的惨叫!接着,男女老幼叫声此起彼伏,边嚷嚷边朝外边挤开,乱成一团,当真是花果山开朝会,猴子乱窜!
两人冲上去看。
只见刚才那病重的老婆子倒在地上,身体不自然地抽搐着,瞳孔上翻,口吐白沫,嘴唇发紫,似是中毒之症。
周围的街坊终是顾不上热闹了,能躲多远躲多远,却还是不忍心错过这难得的闹事,全挤在墙边儿看。
江逸算三兄妹里识点病理的人,忙蹲下去点了她的穴,却丝毫不见好,只能一手按住她的脖颈制住人,一手去探她的脉相。
那个闹事儿的男人趁乱想跑,刚挤出药铺大门,就让人扯着衣领拽住了。
转头一看,竟是个比他还高大的胖汉,破口大骂道:“你们一破药铺到底多少……多少……”
不才,那是药铺打杂的六狗子。
“深藏不露是吗?”江鸢淡淡道;“不过是些鄙俗的三脚猫武人,这位老兄未免太看得起人了。”
男人心中郁闷了,他好歹是山贼下来的,竟叫一群柔弱的郎中给欺辱了!
“别贫了!”江逸抬起头,额头上满是汗珠,神色焦急,攥着老婆子的手腕青筋暴起,十足用力;“她到底是不是你娘?”
男人一怔,旁顾他处,不好吱声。
江逸心下了然,恼道:“我没见过这种脉相……你给她喂了什么奇毒?”
男人尴尬万分,抠抠索索硬是不说,六狗子一脚踢在他后膝上,让他再次双膝跪地,怒吼道:“说!”
男人却瞪大了眼睛,叫着:
“小心!”
江鸢扭头一看,就见江逸身下那老婆子猛地挣脱束缚,跳了起来,直扑江逸而去!
江逸虽不练武,却反应极快,翻身往旁边滚,恰好错过。
老婆子脖颈上蔓延着奇怪的黑色纹路,耷拉的眼皮掀起来,浑浊的眼睛诡异地凸出来,占了半张脸。
江鸢不禁想:这老婆子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老婆子现下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