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众人齐声道: “是,太后。”
周长生起身,小心地搀着她起身:“祖母,您慢些。”
知了目送祖孙两人缓缓离开,心中萌生出新的想法,有那么点逾矩的想法。
是夜。
知了端着夜宵去书房,刚拐到转角,就看见周长生站在窗前发呆。
远远看去,那张脸满腹心事。
窗户大开着,雪花混着寒风呼呼的往屋子里吹,他的鼻头、耳垂都泛着红。
知了蹙眉,脚下的步子愈发的快,人还没到,话已经到了。
“殿下在做什么?怎么穿着单衣就站在那儿?小心染上风寒。”
周长生的反应有些迟钝,转过头时,目光空洞地落在她身上。
知了一颗心不由提起: “殿下?”
声音里透着细微的紧张。
周长生弯弯嘴角,空洞的目光重新覆上神采。
“屋内的火龙烧得太旺,我只是想透透风。”他笑道,“姐姐,有姜太医在,我哪里那么容易生病?”
“要透风也得多穿些啊。”知了嗔他,匆匆放下食盘,“还好今夜奴婢带的是红糖姜汤。”
“姐姐总有先见之明。”周长生还有心开玩笑。
知了剜他一眼,取过大氅给他披上,硬拽着把人拽回去坐下。
“殿下,快些喝了驱驱寒气,”知了一面催促,一面去关窗户,“窗户给您留了一点缝。”
周长生望着窗户的方向,哂笑道:“我还记得那年生病,屋里也是开那么一点缝。”
“今日不同往日。”知了飞快回道,转身走到他身边。
周长生笑笑:“人还是要记得从哪儿来才好,何况那些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过去。”
知了默了默没回话。
她一直以为他是忌讳那些事,原来不是忌讳,而是铭记于心,时时提醒。
屈贵妃不会当他为己出,示好是为了博个好名声,而她怀的这个孩子,就是周长生最大的危机。
有了这个孩子,依着明德帝对屈贵妃的宠爱,周长生未必会是太子,她的算盘有点悬。
“那时和现在不一样。”知了态度坚决地重复道。
“是,那时我还太小。”周长生顺着她的话说。
知了语气柔下来: “现在也小。”
周长生笑了下,暗自思忖:这宫里哪里有小孩子,年岁和内芯完全不搭界。
知了想起重生来的种种,只觉得老天开眼之外,又让这条重走之路时不时点缀一点波折。
知了弯弯嘴角,缓缓开口道:“殿下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好。”
周长生捏勺子的动作微微停顿,猜到几分话外音。
“陛下喜欢您的功课,您就好好用功读书,多为陛下分忧,时日久了,陛下能明白您对他的崇拜、喜欢,还有亲近。”
周长生不动声色地结束夜宵,看向知了,她脸颊通红,神情激动,燃烧起熊熊斗志,除却语调里带着颤音。
“谁真心谁假意,太后心里跟明镜似的,您不必担忧。”知了说,“您就尽管做自己,表达您为人臣、为人子、为人孙的孝。”
“贵妃那里就和之前一样,若是太近了,她反而会警惕起来,怀疑您别有所图。”
话音落地,书房出奇的静,只余下一阵悄然吹过的风,吹得人心口发寒。
知了恍然惊醒,后背蹭的一下爬上冷汗。
两人眼神不经意撞到一处,周长生的眼底是不附和年岁的沉寂。
她匆忙跪下,紧张告饶:“是奴婢多嘴,请殿下责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长生平静追问。
知了不寒而栗。
虽没明说,但她话里话外都在给眼前人灌输做太子、争皇位的念头。
这是大逆不道,是妖言惑众,若是被太后听得,她一定是杖毙的下场。
“奴婢愚钝,说错了话,求殿下责罚。”知了反应很快,“奴婢关心则乱,奴婢该罚!奴婢只是看不得您受委屈,见不了您心里难过。您心事重重,奴婢也寝食难安。”
周长生神色不动,目光自上而下,静静落在知了身上。
午后,符太后和他说的那些话又开始在耳边回荡。
“你父皇居于高位,整日劳心伤神,太累了。”符太后温声挑开话头。
“孙儿明白,孙儿想快些长大,为父皇分忧解难。”周长生回的认真。
“吾知道你孝顺。”符太后微笑,眼神慈爱,打量他许久,“你也该是时候听政了。”
话音一转,符太后道:“那位置没意思,但再没意思的位置,也得有人坐着、守着、护着。他得掌舵这个国家的前路,护佑这方子民的平平安安,就如同我护佑你一样。”
周长生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