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看来今日这个罚是逃不过了。
“奴婢这就去领罚。”
说罢,知了叩首谢恩,起身离去,一路走的从容,心里还算平静。
在兴庆宫这几年的确是太顺了,顺得都令她差点忘记自己的身份。
说到底,她还是大明宫里的一个卑微奴婢,她的地位,她的轻松,都不过是别人的恩赐。
一路想了许多,知了释然,左不过再熬几年也就过去了,余生还是能自由自在、恣意快乐。
“安冬嬷嬷,奴婢知了前来领罚。”
“领罚?”安冬诧异。
方才的事情,她已经略有耳闻,此刻听到知了被罚,就知道老祖宗这次是震怒了。
既是震怒,那么即便往日看中喜欢的宫人,也都是免不了责难的。
安冬适时转开话题:“既是如此,那你便去院子里跪两个时辰。”
知了松了口气,她其实挺怕安冬会追问。
这几年因为她与思齐交好,所以与安冬的关系也走得近些,安冬作为长辈对她也是极好,没少提点。
“是,嬷嬷。”
知了回完话,径直转身,还没走出半步又被叫住。
她恭敬转身:“嬷嬷,可还有事吩咐?”
安冬道:“我管教宫女,可不会假公济私。”
知了笑笑:“明白的,嬷嬷。”
话音落下,知了径自走到院子中间跪下。
青石板坚硬,知了跪了会儿便感到双膝处传来一阵阵疼痛,周身的热气也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散去。
知了眉眼微微蹙了下,叹息自嘲了句: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狼狈过,早知会跪在这儿,一定要多穿点衣服。
夜深露重,春风夹着寒意笼罩住四下。
安冬在廊下站了片刻,回屋取来两张软垫,递过一旁的小宫女:“去,把这软垫给知了,让她垫在膝下,这时节跪久了到底伤膝盖。”
“欸,奴婢这就去。”
小宫女很快把软垫捧到知了面前:“姑姑,您将这垫子绑在膝盖上,跪的会舒服些。”
知了整个人被风吹得发木,看过去的视线愣愣的,脑子却清亮,明白这是安冬额外的照顾。
知了朝廊下看去,,那里已经没了人影。
她收回视线看向来人:“谢、谢谢嬷嬷,谢谢姑娘。”
知了懂得浑身打颤,唇齿都在抖,咬牙把话说利索了。
小宫女目露同情,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周长生也在罚跪,双手恭恭敬敬地高举戒尺,一动不动,额上浸出的汗珠,薄唇紧抿。
符太后不紧不慢的饮茶,良久才放下茶盏,茶底扣在梨花木桌面,听得一声沉闷的响。
“罚跪可不好受吧?”符太后不疾不徐发问。
“孙儿受得。”
符太后观察片刻,叹道:“你这性子还真的和先帝一模一样,有事就喜欢闷在心里,什么事都能咬牙忍下去。”
“孙儿愚钝,不敢同祖父相提并论。”
“好了,戒尺放下吧。”符太后怜爱道。
周长生听话地垂下手,手掌仍旧保持握紧的状态。
“你日日在吾身边,吾怎么能看不出来你有心事?哪里能看不出来你在那边受了委屈?”符太后说,“你的心还不够静,不够稳呐。”
“请祖母指点。”周长生回的艰难,声音干涩。
“吾到了这个岁数,也是不信命的,吾信,事在人为。”符太后说,“若命里有,那很好,若没有,那便付出万分努力去达成。”
周长生静静听着,他和祖母有许多相似之处。
符家门庭显赫,符太后的出身却并不如意,入宫后从美人一步步坐上皇后之位,到后来以皇太后的身份摄政。
他们从不信命,都清醒的知道想要的必须去争取。
“你这些年所行之事,吾都看在眼里,吾也是心疼你。”符太后缓了缓语气,叹道,“你太想要得到陛下的认可了。”
周长生哽咽了下,混着委屈。
“吾年轻时,先帝时常与吾说五个字,叫‘欲速则不达’,吾一直记到现在。”符太后语重心长继续道。
“‘太想要’是你的软肋,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被随之而来的欲望遮住双眼,辨不清前路。”
周长生清醒又困惑,在似懂非懂里左右摇摆。
若是没有软肋,他是可以无坚不摧,无所畏惧,所向披靡,可他又剩下什么了?孤家寡人吗?
周长生突然生出绝望来,他紧闭双眼,四周好似充斥了许多许多人。
许多张熟悉的面孔从眼前一一闪过,到最后,一切画面都定格在母亲。
她说:“不要对谁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那只会害了你。你要走的那条路,本就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