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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岚一直都是很洒脱的人,上大学的时候忙着快乐,工作了忙着赚钱,辞职了忙着搞爱好。
她只向前看,不管过去多么光彩耀眼,她都相信更美好的事会发生在将来。
但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她没有辞职来南海度假,生活会是什么样。
刚抵达时,南海市天气不好,台风滞留此地,一会下小雨一会变大雨,没有完全放晴的时候。
裴岚已经到了一周了,此刻她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轻薄的窗帘透出了一抹阳光,柔和亮眼,看来是天晴了。
之前朋友问她,辞职了之后想干什么,她回答:“先去酒吧蹦个三天三夜,把这三年欠的情调回来,然后在家睡觉。”
别的都还没完成,这觉她是睡够了。
网上说,午觉睡到下午是很可怕的事情。
因为你醒来的时候,看着太阳落下,天幕黯淡,会觉得这是人生里最孤独的时刻。
裴岚用手撑着自己坐起来,中午睡太久导致她大脑昏沉,站起来的时候脚步虚浮,缓了好一会才适应。
她去卫生间用冷水给自己泼了个清醒,然后换衣服出门。
裴岚原本只想在南海待一周放松一下,奈何天公不作美,出来旅游结果天天下雨,很多海上项目都玩不了,只能在酒店睡得昏天地暗,这大床海景房也算住回了本。
刚下雨的海岛空气清新,雨水将城市遍地的椰子树冲刷得油亮发光,天气还带着夏末的暑气,黏腻地围绕在她颈侧。
不应该戴这条丝巾当装饰的。裴岚想。
她今天穿着一袭白色吊带长裙,略微收腰的款式,亮色的方巾系在脖子上,纤细的脖颈锁骨极其惹眼。
海滩的沙子细细软软,许是天气放晴,来来往往的游人不少。
雨后的海水像清透的碧玉,泛着莹莹绿光透明清澈,一遍又一遍冲刷着砂石,拍打出白色的浪花。
一抬头,太阳已经西沉,即将坠入海面,彩霞烧了半面天,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玫瑰粉混掺着金桔色。
裴岚看见沙滩对面有个咖啡馆,三楼的位置正对着夕阳。
大约是临近傍晚,咖啡馆里人烟稀少,这片海滩显得异常静谧。
她准备点份小甜品坐在窗边欣赏日落。
她靠坐在沙发上,手托着腮,漫不经心地挖着小蛋糕,只吃蛋糕还是有点甜腻,最后还是点了杯咖啡。
门上挂着铃铛,开门时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不自觉回头看。
来人是个年轻男人,一头金棕色的卷发,绿色的眼睛像清透的海水。他穿着绞染印花衬衫和休闲短裤,高大清爽。
看到裴岚的视线,他不仅没有闪躲,反而摘下墨镜冲她灿烂地笑了一下,看起来热情开朗,裴岚也礼貌地笑了一下。
这个外国男人是很出色的模特身材,身高应该接近一米九,衬衫没系扣子,坦然地露出小麦色健康的皮肤和腹部结实的肌肉,宽松的短裤下露出一截修长流畅的小腿,每一寸线条都蕴藏着难以言喻的冲击力。
裴岚只扫了一眼,结完账,她拎着咖啡出去了。
外面的天变得更暗,但不是漆黑一片,而是一片浓郁的澄蓝。天幕与海水的界线变得暧昧不清,烟紫色的晚霞柔和绚烂,夕阳也几乎要沉进海里。
街道上的游人少了许多,裴岚漫无目的的沿着海岸线走。
温热的海风习习拂过她的长发,吹动她的裙摆,她一路越走越远,最后来到了一片休息区。
她试图凭着记忆走回去,但眼下这里并不是自己住的大楼。
估计是来到了游乐区。工作人员干活很勤快,地上的残枝落叶已被清扫干净,休闲区的躺椅和遮阳伞也摆好了,完全看不出这里刚被暴雨肆虐过。
也许是在用这种方式庆祝大雨的离去。
她走了很久,小腿有些酸胀,把咖啡放在旁边的小矮桌上,躺了下去,盯着日落走神。
眼前是一片长长的海滩,雨后的大海一碧万顷,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岸,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与日暮交相辉映,动人心弦。
裴岚安心地倚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拿起身旁的咖啡,杯壁上覆着一层水珠,冰块融化冲淡了咖啡液的颜色。
如果不是因为冰块化了大半,她也不会感觉到自己躺了很久。
这里的时间好像被无限延长,就比如现在,明明已经过去很久了,太阳却还是悬在海面上,迟迟不肯落下。
裴岚叹了下,她准备等夕阳完全消失再离开。
正无聊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忽然从上方传来,“这是你掉的丝巾吗?”
音色很沉还带着股冷淡,问句语调上扬,因此反而有一点慵懒,好像下一秒就会随风消散地无影无踪。
裴岚循声,缓缓抬起头。
这时她才感到天色渐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