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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岚听这句话只是笑笑,没有表态,拿起杯脚喝酒。
龙舌兰微苦辛辣,他没有多放。入喉只有甜味,她搅散了这一杯朝晖。
俩人不紧不慢地吃完,裴岚上楼从烘干机里拿出自己衣服换上。
崔邵净则留下收拾厨房,“顺便帮我也找一件,我送你回去。”
这人裸着上身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裴岚享受似的多看几眼,上楼。
烘干机里两人的衣服交缠在一起,她换上自己的衣服,陷入了思考。
他要穿哪件啊?
在她思考之时,崔邵净上楼找她。
裴岚此时手里还捏着他的衣服,他再自然不过地从她手里接过,套上。
连刚刚情动时摘下放在床头柜上的表也穿戴整齐。
昏黄灯光下,极易给人造成宁静温馨的错觉,这错觉叫裴岚有一种不舍离去之感。
“好了,走吧。”
他趁裴岚怔愣,抬手揽住她的肩。
肩头上贴着坚硬的金属表带,她被这凉意激得发颤,而大臂上是他温热的掌心。
崔邵净穿着白色半袖,黑色短裤,显得整个人更加清爽和煦,像个男大学生。
刚洗过的头发并没有抓造型,自然温顺地垂下。
他的发质很好,柔顺黑亮,揉起来的时候像是在摸小狗。
裴岚摇摇头,把不合时宜的景象赶出自己的脑海。
外面暖风轻拂。两人的身上有一样的味道。
或者是,裴岚的身上有崔邵净的味道,是在海滩相遇时那种森林草木的清香,带着些许微苦。
也许是山间清冽的风。
她跟在他后面,不禁再次打量院子。这庭院是现代化枯山水景观,黑色砂石被水冲刷得发亮,走路得注意,不然会踩进小水池里。
她不想惊扰池子里的鱼,如果里面养鱼了的话。
车子启动,身边的空气明显流动,微潮的风划过她的头发、她的手臂,再接着,车子开到公路上,速度加快,风声回荡在她耳边,她眯住眼睛。
车载音乐放着迷幻摇滚,模糊迷乱的氛围包裹着她,眼下是浓郁的山间夜色,隽永辽阔。
她懒懒地靠着座椅,时不时看一眼窗外寂寞的海,一直没有看崔邵净。
下山的路上一片沉默,许是不愿惊扰沉睡的飞鸟。
崔邵净这张嘴巧舌如簧,但他看出来裴岚没有对话的意思,没有开口。
他只是不甘心。
车汇入灯红酒绿的繁华城市时,他看向副驾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目光直白,还带着一点幽深。
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在这一片混沌的氛围中,他开口,“还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
裴岚歪过头看他,“怎么还好奇这个?”
他轻笑,“名字号码总得给一个吧。”
“不给呢?”
“那就没办法了,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你了。”
在他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身旁人的话声,随着夜风吹进了他的耳朵里。
“我姓裴,裴岚,请问你怎么称呼?”
她问的真诚,崔邵净顿了顿,跟她说,“我姓崔,崔邵净,山明水净夜来霜的净。”
裴岚问,“你自我介绍的时候都要来一首古诗吗?”
他答,“因为很多人都以为是尊敬的敬。”
“大家语文还不错,都还记得这首诗。”
“跟我打交道的大多数毕业很多年了,早就不知道了。但是他们一定会拿手机查,我观察过,十个有八个这样干。”
裴岚被他逗笑,后半程车里的氛围还算轻松。
下车时,崔邵净还不忘叮嘱她,可千万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裴岚一口答应。
但是答应归答应,她才不会打。
电梯门刚打开她就想起她把房卡给陈听了,只能折返回去麻烦前台再办一张卡。
回到房间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
她以为陈听肯定早就睡了,小心翼翼地推门,不出所料,屋里一片漆黑。
确实是睡着了。
裴岚有种逃过审问的安心,放心大胆地迈步走。
刚走到行李箱边 ,刷地一声,灯亮了。
陈听没错过裴岚惶恐的表情。
她惊呼,“我去,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一样。”
“……”
陈听揶揄,“八点半走的,这都三点了,挺激烈啊你们。”
“嗯,但如果真的折腾这么久我人就没了,路上耽搁的时间长。”
“你们去哪里厮混了,这明明就是酒店啊。”
裴岚不适应明晃晃的灯光,微眯着眼睛,“出去喝酒了。